久石让能给雷克萨斯带来什么？

　　在我看来，这种“守住初心”的共性就是一种“态度”和“精神”，不会因外界因素变化而改变信念，既是卑微也不会自卑，不论做什么只要有情怀才会变得有意义，即便是物品和器物也会有生命，以此避免或化解大量复制的厄运。尤其是豪车的制造如果没有人文关怀就会显得冰冷，而能体现“情感”的唯一手段就是工匠技艺。

久石让能给雷克萨斯带来什么？

撰文/颜光明

　　我终于见到了久石让的真容。

　　昨天（4月1日），在上海东方艺术中心观赏了由他指挥的一场音乐会。由于找不到停车位，错过了他登台的风采，倒是在几次曲目终了他向观众行90度鞠躬礼表示谢意时全部收入了眼底。

　　这是个小个子老头，没有小泽征尔迷人，却有着善解人意的和蔼（在与五岛龙合作小提琴协奏曲《冬季花园》结束时，积极鼓动观众捧场，热情地把同台演奏员介绍观众）。他没有西方指挥家和作曲家的风度，却有着不一般的人气。我注意到，厅里坐满了年轻人，而且座无虚席。来时在门口有不少年轻人在等票。这让我大感意外的发现。

　　原来久石让不只是我喜欢，年轻人也喜欢。一位媒体同仁从广州赶来，说他是久石让的粉丝。看来我的孤陋寡闻已经与这个时代脱节。本以为这是个很小众的音乐会，想不到却搅动了申城乐迷的蜂拥，一票难就。

　　今天是雷克萨斯独家冠名久石让的音乐会。门口有巨幅久石让电子荧屏介绍，在为雷克萨斯600站台。“大师亲临2016雷克萨斯大匠之夜”从票封到票根，再到演奏大厅悬挂的横幅，随处可见，气氛浓烈。

　　然而，这是一场纯粹的音乐会，没有堂会的味道（在我的印象中，一般被汽车品牌冠名的音乐会大多成了车主和经销商的专场）。中场和散场时，不见以往的呼朋唤友的插科打诨，多半是成双结对或结伴而来的年轻乐谜。感觉品位不低，没有白来。

　　有人说，久石让是因宫崎骏的动画片而出名的音乐家。其实不然，他的影响力早就走出国门。我相信在座的年轻人都是看着宫崎骏的动画片，伴随久石让的音乐长大。今天的粉丝就是昨天的孩子。很显然，就目前动画片来说，日本动画片已经超越了美国的米老鼠时代，从“阿童木”、“一休”，到“天空之城”等，深刻地影响了今日的80后和90后。这种文化如同时尚潮流正成为一种软实力在左右着人们的价值取向看来已是不争的事实。而久石让此次来华巡演并没有做很多的宣传，却能产生不小的轰动，这就不能不引起正视的是现象。

　　那么，久石让带来的是什么音乐？节目单上显示，不是流行音乐，也不是的奇葩创新，而是纯音乐的演绎和对古典的致敬。从“冬季花园”、“无题”到“德奥夏克第八交响曲”，以及“哈尔的移动城堡”中的“人生旋转木马”等。在现场，这些曲目带来的欢快与优美的享受是通过旋律植入心田，尤其是当每个曲目终了时，久石让的微笑总是那样的温和，在全场全神贯注，屏住呼吸，聆听下个曲目时，他却从裤兜里掏出手帕轻轻擦拭额头和脸上的汗，那种沉稳与淡定，神态自如，气场撼人。无疑，他是今夜音乐殿堂里的“教皇”。

　　除了德奥夏克的曲子比较熟悉之外，今夜久石让指挥的其它曲子我都不甚了解。但是，让我熟悉久石让的是他的一部叫《殓验师》的电影配乐。这是让我久听不厌的音乐，配合影片的画面，每次聆听总会心潮起伏，盈满泪水，忧伤的不止是人生跌宕，还有对生命的无常，以及谁都难以预料的不测。我想，久石让是感触到了这些，才会把一个简单的人生遭遇和命运转折通过低缓悠长的旋律对生命的尊重诠释到了极致，同时回答了人活着必须有的尊严，将向死而生的过程不再是可怕叙述。此番表达，已不再是音乐，而是每个人都可以心语的启智，不会在乎世俗的偏见，则能保持自尊的一种定力。

　　故有人问久石让，是什么触动你为电影配乐？他说，“我只为能打动我的电影配乐。”

　　久石让这句话，让我记住了他。

　　“殓验师”在中国的世俗眼光里是个忌讳的职业，过去叫“收尸的”，现在叫“殡葬工”。但在电影里则成了一门手艺，而且是受人尊敬的职业。音乐画面里的石头与鸡蛋、大提琴与逝者、田野里孤独的演奏与腾空飞舞的朱鹮，拉琴的手与殓验的手，在每个音符里都注满了忧伤与怜悯，同时又在整个旋律里倾注了高尚与圣洁。我想，这是超越了生死的概念，是在进行一场人生告别的仪式，如同降生一样，既是上苍的赐予，也是大地的回归。如此深沉的音乐岂能不穿透人心，击倒奥斯卡？

　　如果说是《殓验师》这部影片打动了我，不如说是久石让的音乐感动了我。尤其是那双拉大提琴的漂亮之手在转换为帮逝者殓验时所呈现的娴熟手势，同样有着神奇的美感，抵达了艺术的意境。在音乐的烘托下，完成了一双手的角色转化，被赋予了人生的态度，并在命运不济中找到了新的平衡，守住了初心。

　　在我看来，这种“守住初心”的共性就是一种“态度”和“精神”，不会因外界因素变化而改变信念，既是卑微也不会自卑，不论做什么只要有情怀才会变得有意义，即便是物品和器物也会有生命，以此避免或化解大量复制的厄运。尤其是豪车的制造如果没有人文关怀就会显得冰冷，而能体现“情感”的唯一手段就是工匠技艺。

　　雷克萨斯终于开窍，悟到了从说到做的路径。今天，借助久石让“站台”只是迈出的第一步，今后也许会有更多的久石让式的人物和艺术导入，以此引发共鸣。问题是，光有名人的光环还不够，最终还是要物化为一种文化，触手可及的存在。事实上，如果，没有《让子单飞》的那首“太阳照常升起”主题曲，久石让也许不会这么快地被大家所熟知，就像乔治亚罗如果没有中华轿车的设计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位意大利汽车设计师?

　　久石让给雷萨斯带来了从未有过的“温情”，激活了这台行走机器的意象，而不是硬凑“大匠”的生僻，却是用大师的灵巧之手指挥出一曲和谐共生的“交响”。

2016年4月1日

写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