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3日，北京顺义榆阳路上一幢北欧风格的两层办公楼，在这里，记者见到了久未露面的蒋大龙。
他告诉我们，收购萨博后这几年一直忙着“游泳”，但过外界看到的只是“浮在水面上的鸭子”而已。然而，“萨博”重生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特别是这两年，随着新能源与互联网企业的进入，汽车的不确定性愈发明显。
作为汽车圈的“新人”，蒋大龙很少被汽车媒体所关注，而4年前的那桩收购案更是显得神秘。他是如何一步一步将“萨博”收入囊中的，收购前后又都经历了怎样的思想斗争……这些他从未说过。
本月21日，“萨博”即将迎来新的品牌名称。蒋大龙执掌下的“萨博”未来会走向何方？市场还会给他机会吗？
贵人“特洛根”
记者：这几年来，外界关于你和萨博关注很多，但知道的却很少。回过头来看，当初为什么会动了收购萨博的念头？
蒋大龙：1993年我从瑞典回到中国，在沃尔沃汽车中国公司服务。公司除了提供我一份可观的薪水外，还有一部沃尔沃汽车。我对汽车也特别感兴趣，好像男人骨子里就喜欢汽车。我越干对汽车行业越感兴趣，后来发现汽车绝对不是一个简单能造出来的。因为天天跟汽车人打交道，觉得为什么人家能造出这么好的汽车来，我们造不出来呢。比如小时候见过的上海牌轿车，南京牌都“没了”呢？后来，我才知道造汽车太复杂了，这是一个国家工业综合水平的象征，不是说你拼命，你干劲足，你有钱你就能造出汽车，我对汽车的复杂性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但当时做梦也没想到将来会收购一个汽车公司，没敢这么想。
记者：但你还是收购了一家汽车公司。
蒋大龙：在这期间，我和沃尔沃集团的高层建立了深厚关系，这里面就要提一个人，他帮我收购萨博立下了汗马功劳——沃尔沃全球副总裁、沃尔沃卡车公司董事长特洛根。
早在2000年左右，我和特洛根还是同事的时候，有一次我问他说如果自己创业，做什么有意思。他们说环保产业，新能源产业，这些都是未来一个发展方向。这直接影响了我走上生物质发电这个行业。
因为有之前在沃尔沃的工作经历，以及天生对汽车的兴趣。2010年，我得到通用破产打算出售萨博信息时，我心动了。我觉得我当年骨子里对汽车喜爱的基因又重新焕发出来了。我想这个事要是能够办成挺好。我就又找到了原来的老同事、老领导，特洛根先生。
记者：他给了你什么建议？
蒋大龙：他说这绝对是个百年难遇的好事，但是收购困难是非常非常大的，比如资金、负债、员工等。当时员工就有4000多人。如果想收购，只有一条路，就要等待他破产。破产之后，这些问题就剥离了。
他还建议在收购之前，跟萨博的团队要秘密沟通，要跟他们探讨是否认可等。我们还做了大量调查，我们就想一定要搞靠谱的事。其实，收购萨博成功与否，不是说拿到手就算成功，没收购成就不算成功。如果你收购了后面走的方向不对，还会再走破产的老路。
特洛根从16岁就在沃尔沃公司，他对汽车太了解了。他能够辞去非常好的工作，到我们公司来当董事长，愿意拿非常象征性的一点收入，感谢他能够成全我的一个梦想。说来有意思，他的这个名字特罗根还是我起的，寓意叶落归根，和他的瑞典名字也是谐音。
记者：我们知道，收购一家国外的公司，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包括你刚才提到的资金、债务等问题。但对于萨博当时来说，已经在走下坡路，你对自己的把握大吗？
蒋大龙：收购前想了很多方面，比如怎么能用最小的代价去收？收完之后我们怎么经营？当时也考虑，收购完成之后市场会有什么样的置疑。我要先有一种忧患意识，假设我收了两三年内没有人帮我投资，我能不能撑下去？因为找大的投资者一般很困难，当时全球经济还是不景气，我们要耐得住一段时间的寂寞，这个痛苦就像怀孕期，我们要把这些困难都要考虑到。考虑我们的优势，我们的机遇等等，列成清单，左边一行，右边一行，我们怎么能够把“负的”变成“正的”。同时考虑到收购的难度，我们跟日本一家公司（阳光基金，占49%股份）成立了中日收购联盟。
事实证明这些都是对的，收购完干的这些事也是对的。
在此，我还要提一下特洛根。在收购之前，他就说收购完之后不能再干传统能源汽车了，要干电动汽车。因为他认为，未来汽车一定朝着电动化方向发展，这是二十多年以前他说的话。还有是集中化的问题，比如把办公功能、家庭生活功能整合到汽车上。
那时我们还在沃尔沃，他就提到这些问题。这一点沃尔沃在做，但是他说有一家公司做的更好，就是萨博。我对这句话印象深刻。
记者：但是收购萨博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动静，那时你们在干什么？
蒋大龙：收购之后，我们跟瑞典的团队说咱先啥事别干，先静下心来想，咱想上大半年。看似这是在浪费钱，但先把方向定准了。
我当时也有一个顾虑，想这个公司可能没东西了吧，因为外界都说很多东西已经买给其他公司了。后来，我和特洛根先生去相关部门进行了解，发现核心东西完整地保存在那里，知识产权、技术、特别是那些老萨博人都还在。后来国家发改委的一个同志去访问说，你买了一座未开发的金矿。
干事之前先“捋家底儿”
记者：对于这样一个买卖，我们发现你收购之后，很少进行宣传。以至于外界有些人在猜测，你可能买亏了。
蒋大龙：这个其实我有些想当然了。我想外界肯定不会这样认为的，因为花了这么多钱，我会买一个壳吗？
过去这几年，为什么说我几乎消失了一样？包括瑞典媒体也找不着我。他们跑到我曾经出生的村里去了，找到我亲五叔。他们也好奇这家伙跑哪儿去了，怎么不吭声了？
其实我不是不吭声，我在做功课。我想，咱不做一鸣惊人的事，但起码不想每天都出“新闻”，我想我的新闻应该起码是一个经过验证的。比如，萨博的那些工程师对萨博天生有一种自豪感，那时因为他们在那里工作了几十年，但对于我来说，我需要去验证。
2011年开始准备收购，2012年8月31日完成资产交接。2014年年底，我们开始生产一批传统能源汽车，主要不是为了生产汽车，是检验这一套体系，发现都非常好。其实，这时候我们已经过了“寂寞期”，有了关于未来的规划。拿着“规划”去找订单，找市场，然后再拿着订单和市场回来检验我们的规划。现在我们不仅拿到了新能源汽车的订单，也开始帮助土耳其制定国家汽车战略，这是两个板上钉钉的事。
过去这几年，我也不是说不想接受采访，我是不知道说什么，因为“真理是需要实践检验的”，我还没来得及检验我们的想法，也就不想去说。
记者：这么说，你这几年其实过得一直很简单，就是制定规划，拿实践去验证。
蒋大龙：有时候做事也好，搞设计也好，做到简单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像北欧很多一些公司做得很成功，他们设计出的东西，包括住房也好，家具也好过多少年看，都挺好看。咱们都是从农村来的，小时候家里房子都很简单，那时候是因为没钱。后来，出去一看有钱人也很简洁，发现很有意思。慢慢觉得简洁也是一种美。
记者：看来小时候的经历对你影响很大？
蒋大龙：小时候我父母告诉我，假如咱今年家里的粮食颗粒无收，今年够不够吃？所以我说咱要干啥事先算账，咱眼前的事先算算，再算算长期的事。如果长期挺好看，但是眼前你都过不去，那你就只有“美好蓝图”。我们收购萨博后，一开始和老外就琢磨这些事了。
“一门心思干电动”
记者：琢磨的结果如何？
蒋大龙：算到最后发现我们家底很厚实。这体现在两方面，一是传统能源汽车设计上，在全球汽车公司里，萨博算比较厚实的，从1937年开始干汽车到现在，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我们可以利用这些资源搞工程公司、搞工程服务，给其它汽车公司提供服务，这也是对社会的贡献。
记者：你刚才说萨博在传统汽车研发方面积累了丰富经验，这个怎么理解？
蒋大龙：我举茅台酒的例子吧，不是说告诉你酿酒的方法你就可以酿出茅台来，这个过程需要一些人长期积累。咱制造业为什么这么落后？就是咱缺少一些有丰富经验的老工人、老师傅、老专家。这就需要时间培养，不是速成的。再说的通俗点，这就跟炒菜似的，中国厨师炒菜喜欢说盐少许、油少许，这个“少许”是需要经验琢磨出来的。
你看现在的汽车，为什么同样的车，同样是几十种材料，人家那个车开起来以后就不会支支嘎嘎的。同样的图纸，原封不动拿回来造出来就不是一回事？我不是说中国人智商不高，是说缺少一大批有经验的老师傅。老师傅调教，有时候就是一锤子，一榔头的事，但没有积累你就学不会。
记者：萨博的那批老师傅是怎么帮你的？
蒋大龙：退休老工人是一笔宝贵财富。现在看，这个人啊上一点年龄的时候，他的心地反而更纯洁了。在我们刚开始捋家底的时候，他们讲的头头是道，现在照他们说的做了，看来我没走弯路。
比如，他们告诉我在传统能源汽车制造这一块，咱争不过别人。他们说不是说钱多少的问题，即使你钱多，你争的方向也不对。他们建议萨博以后去帮别人搞技术服务；另外一个方向就是去搞电动汽车。
我瑞典同事经常告诫我，他说是不要受眼前利益的诱惑，干一件事一定要持之以恒去做，只要方法对，你别急着转弯。有时候觉得，姜还是老的辣。干汽车绝对不是一个速成的活，我琢磨自己以前是否也被忽悠了，觉得拿U盘拷个数据，回来照着做就行了，现在发现这样真不见得搞得出来。
记者：第一个方向做工程服务大家好理解，但是第二个方向做电动车，萨博此前的“家底”如何？
蒋大龙：事实上，萨博从六十年代就开始搞电动车研发了，大批量投资是从1965年开始。然后第一批电动车（城市物流车）投放市场是1970年。
当时电动车的概念与现在的设计基本一模一样，只是质量不如现在。因为当时是铅酸电池，电机个也大，电控系统也不像现在这么精密，也没有使用芯片，用的一些比较传统的。
照现在看，这些萨博工程师从六十年代开始一直到收购之前，从来没有停下研发电动车。萨博是靠造武器起家的，它对电的理解是比较深刻的。
我们的9-3电动车已经下线。连给我们搞测试的都觉得很惊讶，他说这一模一样的电池，重量也一样，怎么你的车比别人跑得远呢？这里还要说那些老师傅长期积累的一些经验。我问那些老师傅，他说你要这么问我有的时候还很难回答，他说这里面不是简单一个原因，车的方方面面都有原因。比如车轮轴承的摩擦系数，风阻系数上，轻量化等等，这是一个系统的工程。
记者：除了自身因素外，从国内市场来看，做新能源汽车也符合未来方向。
蒋大龙：我说当我们做一个事，自己想不通的时候就看看政府怎么说的，政策是怎么鼓励的。人家官比你大，智商也一定很高。总书记都说了，新能源汽车是中国走向汽车强国的必由之路，美国总统也在鼓励新能源汽车。那么多房地产公司，IT公司也在使劲往新能源汽车方面靠，就证明这条路是对的。
验证
记者：现在萨博按照你刚才说的“两条路”走了一段时间了，效果如何呢？
蒋大龙：从今天来看，当时的决定让我们省了很多钱，让我们避免了弯路。因为思考的时间长了些，而行动慢了。有时候我会看到有些媒体说我们“危机没过”“能否起死回生”等等。实际上从我当初看到这个方案时，我就知道这个事靠谱。
现在“卖家底”赚的钱（帮别的企业搞设计），我就可以支撑这个企业运行了。
记者：和土耳其的合作是否就属于这个范畴？
蒋大龙：土耳其整个国家的汽车计划由我们来独家协助制定，从技术路线到产品规划，以及后期的市场等。前不久，我们刚刚签署了第二期合同，6月26日，土耳其政府代表团又来中国，我们继续推进项目的进展。
其实，在收购后我们也在分析度过困难需要多少钱，花多长时间。比如土耳其的项目，要给他们提供服务，人家要看到你首先是个安全可靠的公司，不能说签了协议过两天就破产了。这个时间我们当时估算大概需要三到四年。现在看，这个分析是对的，想用工程服务来支撑这个企业发展是可行的。我们是去年5月28日跟土耳其签的第一期技术服务协议（距离2013年8月正式收购，时间刚好3年左右）。
而国内资本这块，原来青岛的股权已经被国研科技收购了，天津项目也进入了快速成长期。和熊猫租赁（熊猫新能源注册成立于2015年9月14日，法人代表马超）签订的780亿采购合同（2020年前，采购15万辆9-3版萨博电动车，和10万辆其他车型的电动车产品，分别是5万辆中巴和5万辆电动物流车），也不是天上掉馅饼，我们跟华信资产管理公司（熊猫新能源的股东，马超也是华信资产的董事）保持了几年的联系，曾经他们也想投资我们这个企业，后来他们发现专车服务市场非常好，为了降低财务风险，他们就采取租赁的方式面对专车公司，从我们这里采购车辆。
记者：土耳其作为一个国家来制定战略，怎么会相信你们的？
蒋大龙：土耳其说一定要搞自己的汽车，一定要找一个靠谱的企业合作，可以全心全意去帮助他们的企业，不是仅仅卖几个车型而已。分析来分析去，发现找我们这样的企业合作，就能够实现他的梦。
土耳其是横跨欧亚最重要的国家，也是那个区域最大的汽车市场，一年180万的销量，可以辐射周边500万辆市场。他为什么这么相信我们？因为我们不是他的竞争对手（我们未来的方向是纯电动汽车），我们希望他做大做强做好，这样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土耳其政府认为一定要把汽车工业作为拉动土耳其尖端制造业的一个龙头，到今年下半年我们还有第三期协议，未来会覆盖从工厂设计到人才培养，从科研到产品，从零部件体系到市场六个方面。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培养了自己的员工队伍，还能发挥自己的优势，得到一部分可观的收入。
我们跟土耳其建议，传统能源汽车要做节能型的汽车，但不要把它作为持续的产品，只是作为一个过渡，未来还是要过渡到电动汽车。土耳其政府完全同意。
记者：你们和土耳其的合作，正好符合国家一路一带战略。
蒋大龙：瑞典从三四百年前的“海盗时代”就跟中国人做生意，那个时候他拿着木头到西班牙去换银子，拿着银子到中国人来换茶叶、换丝绸、换陶瓷。现在我就把这个古老的丝绸之路又给搭起来了。咱不是用语言续，是用行动来续。
回到商业上，做生意你得让大家都赚了，跟你玩、跟你合作都得要赚，只要有一家不赚，那家早晚要出局，赚钱才能可持续。
比如，我说不是因为我是中国人就推销中国的零部件产品。前二十年中国汽车工业得到快速发展，中国的零部件体系建立得比较完善，全球最好的零部件公司没有一家不在中国设立企业的，已经形成相当可观的规模，我说这次来咱重点考察零部件，现在中国汽车市场在下滑，零部件是供大于求，这样成本优势更好，咱正好是优势互补，瑞典搞工程设计，中国有产能优势，土耳其开发新市场。
未来的汽车就是你的家庭成员
记者：你对未来新能源汽车是怎么理解的？
蒋大龙：我们对未来汽车的定义不是一个机器，而是把它看成是一个家庭成员，就像家里的一个孩子，或者养的一个宠物。
记者：现在国内的新能源汽车市场也很热，各个车企都在推出自己的电动车产品，作为一个后来者，你会提供怎样的产品？
蒋大龙：市场在全世界哪儿都有，但我们应该从哪儿着手？你不能看满地都是金子，你一定要先从一个地方把一件事做好，市场一定是先从中国。首先市场本身就大，这个是人口决定的；第二就是可再生能源比较稀缺；第三是环保的压力。
如果我们能够生产电动车，它的成本一定要跟传统能源汽车差不多，即使国家没有补贴我仍然可以生存，这个时候我们的优势就能体现出来了。
记者：但是目前来看，电动车的成本、售价都比普通汽车贵很多？
蒋大龙：我跟瑞典这些人分析说，能不能生产出来一个老百姓可以买得起，而且又是一部很高级的电动车。高级在什么地方？在安全性、续航里程、成本控制、舒适性、操控方面我们敢竖大拇指。但在豪华上，我不敢竖大拇指。因为它首先还是一个交通工具，它不是化妆品，不是名牌的包。我们首先考虑到性价比，如果我们要能造出这样的好车，这个市场是一定会接受我们的。
我觉得中国人是挺实惠的一个民族，有张扬的人，有很夸张的人，但是大部分人还是考虑实惠，这也符合北欧人的理念，也符合萨博工程师的理念。
记者：你刚才提到对未来新能源汽车的理解，是一个家庭成员，强调了车与外界的互联互动。这正是很多互联网企业杀进汽车圈的原因。在这方面，萨博打算怎么做？
蒋大龙：现在我们要做的电动车，好多软件不用我们去开发，只是用很低的成本整合到车上去就行。整合恰恰是萨博非常强的优势，萨博也好，瑞典人也好，在整合资源上是非常有优势的。最典型的宜家家居，它本身不生产家具，他就是整合资源。
但是对于汽车来说，整合的前提是基础要好，好比盖楼首先地打好地基，装修得好首先得有个好的房子，“萨博”就是我的地基。
现在是“萨博”最辉煌的时候
记者：现在不少互联网公司都在进入汽车圈，我们会看到尽管车还没出来，都会先起一个响亮的名字。对于“萨博”更名，你们有没有担心外界的接收度？
蒋大龙：叫什么名字非常重要，本月21日我们就会公布新的品牌名称。
其实，不管我叫什么，我这个历史我是改不了的，萨博七十多年的历史，是篡改不了的。过去没有莽撞地推出，也是因为我们要深思熟虑，要结合中国的文化，甚至要考虑中国的历史，也要考虑现在的一些变革。但我们的基因没有变，我们要把它传承下去。
记者：你们调查的结果如何？
蒋大龙：萨博的粉丝他对这个企业爱不是基于这四个字（SAAB）。我们起名的时候对各大洲，各国的粉丝进行调研。95%以上的人回答是冲着这个车来买的，而不是说是冲着SAAB这几个字母。我们在调研的时候假设我不要这四个字母，我换成另外四个字母，一多半以上人回答还是会买的。
记者：萨博在瑞典的工厂现在是什么情况，重新启动生产以后进展如何？
蒋大龙：瑞典现在有800多名员工，到今年8月应该达到1000人左右，这样就足够支撑承接大型项目了，比如土耳其这个项目就需要300人。我们准备在2018年启动瑞典的工厂生产，在这之前，主要是以技术服务为主。同时，我们要把中国研发团队在这几年培养起来。
记者：现在在那边招聘，大家的热情如何？
蒋大龙：我非常庆幸我有这个机遇能与这么好的，有历史传承的公司相遇。萨博所在的小镇总共才几万人，那就是一个小县城，那些人很厚道，不管多么困难，这些人不舍不弃。我们现在招聘，平均一个岗位的中标率是1%，比高考还难。为什么大家不舍不弃？是我的魅力大吗？不是，是我们干这个事魅力大。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冲着萨博的历史和光明未来来的。
记者：你是瑞典籍人，在收购萨博后，当地的人对你的看法有改变吗？普通老百姓是否也关注萨博的命运？
蒋大龙：有一次我到瑞典下了飞机，坐出租车去开会的地方，这个出租车司机开的就是萨博出租车。看我上车他就认出我来了，他问我准备怎么发展这个企业？就跟我聊天。他家三代，开的都是萨博车。我跟他讲完关于萨博未来的规划和想法后，他在高速公路上突然把车停下来，紧紧跟我拥抱。他说原来以为萨博会从这个地球上消失，现在不仅相信不会，而且相信它会为瑞典的工业，为世界汽车工业创造一个新的辉煌。
当时这个话让我感动的满面热泪。
记者：这些工人对萨博的未来怎么看，他们认同未来的发展方向吗？
蒋大龙：现在看是越干越顺手了。过去有没有困难？有困难。未来有没有困难？也有困难。经营企业跟大家过日子一样，企业只要在生存发展过程中，永远伴随着困难。但不要在顺利的时候特乐观，也不要在苦难的时候特悲观，我说一定要平衡。媒体人怎么写对我们是很好的建议，毛主席说‘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我跟瑞典的人讲，我五十多人了，在有生之年我就干这个事了。你们告诉我说干一个事要持之以恒去干，我这辈子也就干它了。反正这个岁数了，再想折腾也不行，咱也没那个钱，也没那个智商，而且这事还那么靠谱。萨博从1937年开始就干汽车，你能说人家不靠谱？中国市场这么大，能不靠谱？现在全世界在干新能源汽车，你说不靠谱？
我说我们是小公司，曾经辉煌过，现在更是最辉煌的时候。因为我们知道要干嘛，我们知道我们手里有什么东西了，我们知道我们市场在哪里。这个时候我们最有底气了，有底气就越干越辉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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