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工业专家、中国工程院院士郭孔辉

　　第二位是中国工程院院士著名汽车专家郭孔辉演讲。

　　郭孔辉：大家好，今天上午听了很多专家精彩的演讲。改革开放以后几经周折在近几年开始轿车生产，从专业合作到多方面合作转变，但是还是掉如了第二怪圈，直接原因是两个，一个是引进消化政策失败，引进消化创新，消化创新被抹掉了，引进又变成纯粹的合资。其实引进不完全是合资，我们在缺乏能力的情况下只能依赖，越依赖就越缺乏能力。最后是国企正像寻求外企的合作，成了越依附越有力的联盟。国企是表面上的兄弟，暗地里互相做手脚。强烈的关税保护没有能够为成长争取空间和时间，反而灭了自己的志气和能力。发展道路和经验教训，50年的汽车工业，这50岁没长大，主要的原因在哪里？第一个我觉得是计划经济没有竞争力，没有融资机制，第二点是政府过多地干预，使得企业缺乏自主性和进取性。第三是目录管理使新生力量没有生的权利。另外是企业行为的短期化和能力建设的长期性有着深刻的矛盾。改革开放之后制造技术的进步迅速，但是长期引进消化实际上是只引进不消化，又掉入了两个怪圈。第三点讲一下汽车工业的轨迹和动因，特别是我们和日本、韩国一比，自己往历史上看成绩都是伟大的。我经常不愿意唱这个调子，我觉得这个调子长的太多了。汽车工业的运动是不是也符合牛顿定律，力等于惯性乘加速度。惯性有体制的惯性，拉力是市场的需求，地方的积极性、民间的积极性，政府的制约和行政干预也是一种力量，很多政府干预是阻碍了汽车工业按照正确的轨道方向发展。现在汽车业争论很多年了，基本都是积极的，难免有些偏激。归纳为几个问题，中国要不要有私用汽车，表面上已经不争了，要不要有汽车工业，还在争，民族工业是否过时，还在争，能不能有民族汽车工业，还在争，要不要发展自主开发能力，这也在争。中国汽车工业前途何在现在还在争，很多高层领导说WTO之后中国汽车根本不用干了，但是进入WTO之后的情况说明这个观点也是不对的。有人说经济全球化世界将只有六大工厂，中国还能不能有老七？还有不求所有，但求所在，只要双赢何需自主，有人开发又何必需要自主开发能力。还有说在经济全球化时代民族工业是有害的陈腐观念，早就过时。另外在经济全球化时代资本跨国流动的比例和速度大大增加，企业股权在不同国家间的转换已经是常态，所以今后已经分不清楚汽车企业是属于哪一国的了，当然也就无所谓什么中国汽车工业了。前不久又有一种说法说合资企业在中国不搞开发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合资企业规模不够大，只要等到跨国公司把中国的汽车工业搞大他们自然会在中国大搞开发，那个时候中国自然就有了开发能力了，用不着急功近利。前不久还有人说我们现在新搞一个合资企业，很好，就像刚刚结婚，刚刚结婚就盘算着怎么样赶快把人家赶走，这样行吗？好像在耍什么阴谋，企业不就是追求理顺吗？不搞自主开发跟我们经济发展又有什么关系呢？根本没有必要强调，还有说民族工业和自主开发都是过时的够好。合资是中国汽车工业进步的作用，我觉得是应该肯定的。但是它不比与自力更生的自主发展相对应。反之鼓励自力更生也不必和国际合作相对立。我们跟外国合资要一点自主发展的里，我们到底要的是什么呢？我们只不过是要求一点发展权而已。我想外方也应当希望中方也增长能力，两个人的能力加起来不是更好吗？结婚也不能不要人格。从依赖中获利常常能够立竿见影，鸦片可以当药，可是千万别上瘾，一上瘾等待的就是集体的消亡。当初日本和韩国如果也这么竞争，不自力更生，如今会是什么样的呢？据说当年日本也有一场大争论。立志提高自己的能力和合作完全是不敌对的。大家可能听过一句话叫做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想这对我们很适合。我们总不想赶上人家，没有赶超人家的可能性这不是一个好学习。合作和结婚确有不少相似之处，但是又不完全相似，就算比作结婚，找一个有能力的丈夫或太太是完全依赖对方，并真正上对方感觉到自己完全不需要增长能力，不需要增长来干，也丝毫不需要独立性，这样的结婚就可以白头偕老吗？我们想要的不就是一点自己的本事，有一点自己生存发展的空间吗？这有什么对不起外方的呢？双方都有能力合作，应该一方依赖于另一方的合作更有价值，都有能力都有共同经验，应该双赢。所以不要怕让外方知道我们希望增长自己的能力，我们不希望依附于对方，这可以告诉他们。我想这个道理外方应该是能够理解的。当然不同合作对方的特性也会不同，有的是追求真正的双赢，有的只求一时利益，有的希望你成为他任意摆布的附庸，对于不同特性的对方，我们也要有区别地对待，像孙中山在遗嘱中说过的，我们要联合世界上以平等待我之民族，共同奋斗。我国汽车企业的现代，大型企业合资化三大、三小，很多人认为土八路还是能成气候的，我觉得不一定，历史发展往往能够出乎人们意料。走什么路、谁是榜样？是日本韩国，还是英国、巴西，羊要和狼共处，除非要以狼为师，尽快把自己也变成狼，所以发挥中国的优势在市场中扬长避短就能够后来居上。有很多例子我就不多举了。新时期中国汽车工业的出路，大体上有两条路，一是努力争取双赢平等的国内外合作，充分利用国内外的物质资源、人才资源努力形成有竞争力的自主品牌，通过创造有自主知识产权的自主品牌，锻炼队伍，造就人才，形成自己的核心技术，使我国汽车工业进入创新、增长再创新进一步增长能力的良性循环。否则的话就是第二条，被动卷入跨国公司根据本身利益而进行的全球化重组。中国汽车集团自然地成为跨国集团的子公司，也许还有人说这是一个双赢的战略伙伴，但是没有能力的伙伴也是没有用的伙伴。没有技术的独立，就没有经济的独立，也没有政治的独立。在知识与技术在资本中比重越来越大的今天更是如此。有没有第三条路，先受鸦片治病，又不上瘾，增强体力之后达到可持续的双赢，鸦片抽太多，适当控制一下量，不要让外资占太大的比例，像长安这种模式，还有其他的，现在都还没有到完全上瘾的程度。或者说可以先抽鸦片治病又不上瘾再学日本、韩国发展的路子，长安走的好像就是这样的路，问题在于许多人在抽鸦片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想到可千万别上瘾，结果还是上了瘾。我们要争取走前一条路，或者是回归前一条路，避免走后一条路，我们有理由相信，鼓励自主平台，发扬创新精神，从技术的自主权演变为技术的主导权，实现从装配本土化向开发本土化和知识本土化转变，力争快速形成自己的核心技术，中国的汽车工业就有进入良性循环的可能。赶超有没有可能？世界历史发展从来都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任何事物包括历史上所有不可一视的大帝国都有它发生发展壮大消亡的过程，我们看一看汽车工业中心的发展史，1886年德国人发明的汽车成为最早的汽车制造中心，1920年T型车每分钟就生产一台，世界汽车工业中心转到美国，福特也成为世界汽车霸主。过了不久，通用通过股份制改造和资本运作，超越了福特，后来日本又使世界汽车中心向日本转移，有人看到从欧洲开始到了美洲，现在又向日本走，下一步是不是要转到中国？我想是有可能的。说一下原因，中国有这么好的条件，市场大、劳动力价格、质量性价比高，中国水平不断提高，很少有劳动纠纷，不罢工，GDP每年增长7％到8％，这些都是非常好的条件，再加上我们最了解中国的市场，完全有这个可能从弱小变得强大。能不能抓住机遇，要看中国人的潜力能不能发挥出来。两弹一星的主要经验是什么？一个是处理好合作和自主的关系，继承和创新的关系，更主要是发挥了中国的潜力，第一要靠志气，而要靠机制，我写的打油诗，模仿配多分爱情的诗，生命诚可贵，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我改了一下，资金诚可贵，机制价更高，若是没志气，横竖都糟糕。毛泽东在两弹一星的庆功宴上说过一段话，两弹一星的成功功绩是非常大的，但是我们不要忘记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赫鲁晓夫，要没有赫鲁晓夫掐我们的脖子，撤走专家，带走资料，也许中国人还在苏联的路上走呢。中国有13亿的人口，汽车开发有上万个难关，被13亿一除就是小事一桩。只要我们不妄自菲薄，同心同德谋发展，中华民族的全面振兴是完全能够实现的。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