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巴族的历史文化
1965年,国务院批准了珞巴族这一族称,“珞渝”意为南方,“珞巴”意为南方人,摈弃了往昔诸如“野蛮之地”、“不开化”等歧视的说法。
珞巴民族内部统称珞巴,随其居住地域不同,而又称某某部落人。数十万人分属近百个部落和数百个支系。如义都、扎那、卡珞、嗄珞、米新巴、米古巴、迦龙、博嘎尔、巴达姆、许木、嗄果、坚波、博日、灵布、民荣、德格、都都等部落。每个部落又分为若干个支系,如米新巴部落分为雅西、当东、贡布支系。
关于珞巴族的族源,他们自己没有文字,在藏汉文历史中,资料也极为缺乏。因此,只能从各部落的传说中去探寻。据从仅有的一点资料中分析判断,珞巴族大概是从青藏高原东南部一带的古老群体中的一支或数支繁衍而来的。珞巴族分布在西藏东南部东起察隅,西至门隅,南达中印边界的广大珞渝地区和米林、隆子等县。
珞巴族居住的珞渝地区在喜马拉雅山东段的主脉南侧,向南伸延到印度阿萨姆平原。区内山脉呈南北走向,地势并高南低。全地区平均海拔在千米以下,接近平原的地区,海拔不足百米。由于大自然的神奇的造山运动,区内河谷切割,山势陡峻,雪山起伏,群峰接天。境内最高的海拔7756米的南迦巴瓦峰,终年银装素裹,十分壮观。被誉为“神山”的札日和贡堆颇章,年年招来成千上万名香客朝拜。
珞渝地区河流多为南北走向,河岸陡峭,水流湍急,多数河流的流速每秒在10米以上,靠北端山区落差大,一般流速每秒在20米以上,墨脱地段的雅鲁藏布江每秒为16米。区内有200多条江河,蕴藏着极为丰富的水利资源。
珞巴人的故乡位于北纬27度至30度之间的低纬度地区,属热带和亚热带气候。年降雨量在3500毫米,年平均气温在20摄氏度以上。多样性的地理环境形成了立体气候区,为动物和植物的生长、繁衍提供了优越的条件。这里是我国动植物品种资源的宝库。我国少有的楠、桂、栲等珍贵用材林,这里举目可见。这里还有许多世界上已濒临灭绝的植物,如树蕨、穗花杉、株树等,它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植被垂直带谱。浩瀚的原始森林里,栖息着数百种珍禽异兽,如白猴、大犀鸟、小熊猫、香獐、鹦鹉、太阳鸟、红嘴相思鸟及野牛、虎等。还有几百种昆虫。珞巴人善长狩猎,此项收入占总收入的百分之四十左右。他们多用弓箭,个别有用炎药枪的。毒箭是用一支蒿和过江龙研制成的,夏季猎取麝香,冬季猎获野牛,这是主要副食来源。狩猎方法有追踪、陷阱、地弩、明箭、暗箭、暗套、铁钳等10余种。
珞巴族对农业生产相当重视,农作物品种不下20余种,主要有稻谷、玉米、鸡爪谷、黄豆、芝麻、棉花、小米、甘蔗等,还盛产香蕉、柑桔、柠檬、菠萝等热带水果。瓜果、豆类蔬菜也应有尽有。珞巴人善食鼠肉,用它送礼和招待客人。炊事就在竹楼的主室里的火塘上用三块皂石支当灶脚,架皂石锅煮饭、烧菜,有的用皂石垒砌灶台,中间一个灶洞,后边左右各一个灶洞,同时可放三个锅。也有用湿竹筒烧饭的,米和水放适中,竹口塞香蕉叶,立在火中间,当湿竹炸裂后米饭便煮熟了。珞巴人嗜食辣味,菜以辣椒为主,没有炒菜的习惯。他们以熟食为主,一日三餐或四餐。珞巴人普遍嗜酒,人们喜欢饮自酿的黄酒和白酒。做酒原料用玉米、鸡爪谷分别煮好拌曲后,装入大葫芦或大竹筒里封酿,酿成后放在漏斗形的竹筒或竹筐里添加温水,滤出即成黄酒,是人们天天必喝的。主人特别喜欢以自酿的鸡爪谷甜酒招待客人。一般是男的陪客,女的敬酒,一人一瓢,客人喝一口,女主人给添一点,一直要保持碗内是满的,才称为心实,热情待客。主人、客人共用一个木碗或竹碗。互相可以让酒。客人喝醉了,主人很高兴,被视为看得起主人。男女都吸自种的烟叶。
珞巴族没有固定的卧室,但有固定的睡处,睡在地板上,铺的是一张兽皮或竹壳编织的硬垫子,或棕毛编织的棕垫,盖一件土布被单,一般都和衣而卧。
珞巴人对生殖极度崇拜,这是人类社会最原始、最普遍的崇拜。人类在和大自然的搏斗中,开始探求自身的来源,并受鸟兽繁殖的启示,逐渐形成了神秘的性崇拜、生殖器崇拜。珞巴族家家户户门口和田边地头都栽插有木制男性生殖器。珞巴族的先民这种炽热的生殖崇拜以及生殖崇拜文化,说明了原始社会人口生产的特点是高出生率、高死亡率、极低的增长率,原始人类只能以增加出生率来求得扩大人类自身的再生产。同时还说明了珞巴人迫切需要增加人口,以适应生产生活的迫切需要。是否还说明,珞巴族父系氏族社会里,男子在生产领域中起着主导作用,因而世系也改由以男系为主。栽插它,更显示男性高贵。
珞巴族各部落、氏族崇拜各自的图腾一代传一代,一直沿袭到今天。这种遗风是人类古老的原始宗教信仰的重要形式。
1951年,西藏和平解放,米林、隆子和墨脱等地的珞巴族人民,获得了新生,随后进行了民主改革。国家对这个长期处于极端贫困而人口又较少的兄弟民族,给予特别的照顾和扶持,采取了积极的、慎重稳进的方针,促进他们的经济文化发展,使珞巴族人民从解放前使用刀耕火种的落后状态进入现代文明领域。
东女国
丹巴嘉绒藏区“嘉绒”即“女王的河谷”,这里古时是东女国,国王是个丹巴美女。历史上神秘消亡的东女国故都遗址就在丹巴中路乡。
横断山脉雅砻江走婚大峡谷发现古老神秘的母系氏族“走婚部落”的同时,也发现了许多女国文化遗风。在雅砻江流域和大渡河流域迄今仍流行多种走婚习俗:爬房子、钻帐篷、顶毪衫、抢手帕等等。婚姻形式除对偶婚外,还存在一妻多夫、一夫多妻、母系单系家庭,另外,从妇居的家庭也很普遍。这些婚姻形式和家庭组成,无不是以女性为中心。
这些地域至今还保存了众多的女国时期古碉建筑。特别引人注目的是,这一带的女人多是美人胚子,她们喜欢盘发髻,着长裙,衣饰古典华美,气质优雅端庄,充满古韵意味,一如从历史中款款走来。
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女儿国”的传闻。《西游记》第54回曾描写过一个大名鼎鼎的“西梁女国”。翻开玄奘亲撰的《大唐西域记》卷四,发现他记录一个“大雪山中”的“东女国”(也叫“苏伐剌拿瞿呾罗国”),玄奘称此国“世以女为王,因以女称国”。史籍记载,在南北朝至唐,青藏高原上有两个以女性为中心的女权国家,西部的称西女国,东部的称东女国。
《旧唐书》记载:“东女国,西羌之别种……俗以女为王。东与茂州、党项接,东南与雅州接,界隔罗女蛮及白狼夷。其境东西九日行,南北二十日行,有大小八十余城,其王所居名康延川,中有弱水南流,用牛皮为船以渡……”
据藏学专家任新建所著《西域黄金》中观点,茂州即今四川茂县、汶川一带,雅州即今四川雅安,白狼夷即今四川理塘一带,罗女蛮则是今四川西昌一带。以当时马道行程计算,东女国中心应在丹巴一带。
记载中,在东女国,国王与官吏皆女子,国内的男人,不能从政,仅任征战与种田之役。因女子少而贵,且位高权重,故为多夫制,女王则侍男者众。当时东女国4万余户,散布在山谷间八十余座聚邑中,所居之处均筑“重屋”,即碉房;民众住六层以下,唯女王居九层。可见,东女国擅建高碉且建筑水平高超,女王则高高在上。东女国还有女子服饰尚青及男子赭面之俗。即以青(黑)色为美。
或许由于当时东女国没有自己的文字,这段历史的记录少而零散,到唐天宝元年后已无记述。
女性掌权、女性崇拜、多夫制、无固定性伴的走婚、尚青、居碉楼等等的东女国文化元素,在雅砻江流域和大渡河流域影响至今。今丹巴女子服饰传承了东女国“尚青”服饰,丹巴境内现存古碉楼343座,丹巴民居碉房楼顶的“煨桑”塔是女性生殖崇拜的象征。这种种的东女国文化遗存,是否说明东女国故都就在丹巴?丹巴古碉群是否就是故都遗址?
在梭坡乡莫洛村村支书长命家的露台,长命指着屋前的三座古碉楼介绍说,这三座均是寨碉,用作防御战事,及寨族活动之场所。除寨碉外,还有家碉。传说五角以上的碉楼均为女人所设计。
过去梭坡乡习俗是家中女人为大。孩子跟母系家庭。男子晚上“顶毪衫”到女子家过夜,夜聚晨离。“顶毪衫”是当地走婚习俗,即是一到晚上,几个男子相约,头顶一件毪衫(披风)遮脸,到女子聚集的碉房对歌求爱,直唱到三更半夜,女子们唱累了,倒睡在锅庄旁。这时,男子进屋找到自己心仪的女子,若是女子也心仪该男子,就会让位允许男子躺在自己身边谈情说爱,情到浓时,男子则可带走女子,到女子屋内过夜,行夫妻之实,天亮男子必须回自己母亲家。长命的老婆就是“顶毪衫”结识而成的。
在唐代,吐蕃人和唐人就把居住在墨尔多神山周围的部族称为“嘉莫查瓦绒”,“嘉莫”是指女王,“查瓦绒”是指河谷,合起来意即为女王的河谷。后人将嘉莫查“瓦绒”简称为“嘉绒”。而发源于丹巴的大渡河,当地话叫“嘉莫欧曲”,意为女王的汗水和泪水汇成的河流,即女王之河。嘉绒藏族自古至今都信奉墨尔多神山,“墨”在藏语中一般指女性,也就是说,墨尔多是女神山,是女权崇拜的象征。
中路乡每年五月,全寨人在古寨碉下,为年满17岁的女孩子举行盛大隆重的成人礼,全寨男女老幼会前来祝贺、献上哈达,然后载歌载舞同庆。而男孩子就没有这种礼遇了。
丹巴女子服饰无论多么华丽,其主色调一定是黑色的,保留了宫廷古韵。丹巴“锅庄”舞曲调为拉拉调,带有浓重的宫廷音乐韵味。即使是婚恋,也保留了古老的“顶毪衫”、“爬房子”、“抢头帕”走婚习俗。巴底乡至今还有“爬房子”的婚俗,即男子晚上徒手爬墙翻进相好的女子房内约会。在布科村,男子看上女子,就抢夺女子头帕示爱。现在很多家庭是大女儿当家,男子则要嫁进女家,财产由女儿继承,家中由母亲掌权。
中路乡发掘的旧石器遗址和石棺葬群说明在5000年前就有人类活动。中路乡现存古碉楼193座,三面临水,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前有墨尔多神山护佑,后有梭坡乡土地储备,山上泉水长流不息,山下有大、小金川汇合成大渡河南流。中路乡无论在地理位置,还是战争防御条件,都是古时冷兵器时代应对频繁战乱的绝好建都之址。这一切,都与史料记载的东女国女王居所相吻合,东女国故都在丹巴中路乡应无疑。
传说东女国女王爱泡热水塘,泡澡时有众男侍奉。女王还爱吃唯有中路乡出产的高山香梨,并将梨花放进温泉香熏,女王因此天姿国色,国内女子皆仿效,东女国美女如云。民间流传东女国因美色招致亡国。
丹巴宣传部卫林部长则对笔者有另外一番陈述。在公元七世纪时,吐蕃王朝拓疆扩土,直逼唐朝疆域,东女国应是此时被吐蕃吞并。只是当时吐蕃无暇顾及东女国,实仍由女王代管。另外,吐蕃征服东女国时,女王曾投靠唐朝,唐皇划地归女王,但条件是由女王之子为王。吐蕃知晓后,将女国收归吐蕃,女王携旧部仓促逃往金川谷地隐居。女国可能就此消亡。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民俗学专家万建忠教授介绍,与唐朝的子嗣制相比,东女国是完全不同的王位传承制度,她们不想放弃自身的文化传统,接受男权社会的控制,逃亡隐居,失去居所,文化逐渐遗落。
因此,在道孚、雅江两县结合部、鲜水河大峡谷沿岸的扎坝和位于西藏东部的昌都,也还保留着女国特征,都是典型的女性中心社会。这些地方,女性不仅掌握着家庭的大权,而且也是家庭劳动的主要劳动力。
然而,东女国是女性国家而不是母系氏族社会,母系氏族社会是早期原始社会,但东女国却是独特的世界上少有的由女人全面管理的国家。因此东女国是一种文化,其内涵和当今社会中的女性主义有些相似。
从藏史《贤者喜宴》《西藏王臣记》《敦煌本吐蕃历史文书》可以查找到吐蕃以前子从母姓的历史记述,在西藏,喜马拉雅山诸峰全是女神,遍布藏区的大地之神(即十二丹玛)也是女神。
曾一首藏族民歌向春季女神发出了这样的请求:“春季的庄稼女神啊/请赐给我们土水风火吧/我这藏红花呀/正要扎下根啦”。当人们拜倒在女神足下的时候,也许已经隐约透露出藏民族对其史前母系时代的集体追忆,更容易让人在想象中去浮现逝去不见踪影的“东女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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