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一汽集团公司副总崔明伟：勇于开拓 积极进取的典范

　　吕福源同志在任一汽副厂长兼总经济师期间，主要负责对外贸易工作。勇于开拓，善握良机，积极进取，业绩卓著。1989年春天，他负责签定了一汽与德国大众公司技贸结合合同。我做为一汽赴美拆装设备及培训团的负责人去执行合同。继这个合同在美工作16个月过程中又签了九个合同，所有内容都经他对文字进行反复推敲和酌定。我们一致感受他业务知识广博，专业技术精湛和超人的谈判艺术，一丝不苟，任劳任怨的工作作风，工作标准高，对已要求十分严格。

　　他签的合同对甲乙双方的权力、责任、义务及相互关联关系界定十分清晰、准确、合理。便於操作、执行。

　　在遇到难题时，经他顺口成章的语言，使人心悦诚服，他能为下属工作人员把关定向，排忧解难，赋予人以知识和力量，使人增添勇气，坚决必胜的信念。

　　吕福源同志是我敬佩的年青领导，是我的良师益友，从他的工作中，我深深感受他勤奋的学习，工作严谨，遇到困难总是勇气十足，信心百倍，有一种忘我精神和高尚的人格魅力。

　　山穷水尽疑无路 柳暗花明敲定音

　　1988年底，一汽与美国克莱斯勒公司签定了购买488发动机成套二手设备合同后，当谈道奇600整车技术转让时，谈车身价格，美国人一反常态，以天文数字报价施压，一汽表示无法接受。谈判处于山穷水尽之时，只好于1989年初春节时转战德国大众公司开谈奥迪100整车。当双方谈到德国大众公司在美国威斯莫兰工厂年产30万辆高尔夫车（焊装、油漆，总装三个车间设备）已关闭工厂二手设备价格时，德方要价3900万美元，一汽还价2000万美元。又一次出现几个回合双方谈判陷入僵局。在告别便宴时，德方人员用英语对话，谈出了他们的苦恼，奥迪车的产销量没有达到盈亏平衡点。机敏过人的吕总善推良机，快速反映马上接话说：我不能给你2500万美元，我可买一部分车。可谓一点击活，全篇皆活，全盘皆活，全盘皆赢。

　　德国大众谈判代表保尔先生听到吕总这句话，连声说好，好，好。

　　这句话真是一槌定音，使双方谈判形势直转活化。正是这句话促成一汽与德国大众公司1989年初春在德国狼堡，一汽方面吕总和李光荣先生和德国大众公司保尔等先生双方签定的一汽购买德国大众公司美国威斯莫兰工厂二手设备及培训合同，合同中规定同时购买奥迪100整车中的SKD及CKD散件的技术贸易相结合的合同。

　　合同中规定，当一汽向德国大众公司购买奥迪100整车SKD及CKD散件达（4亿马克时），威斯莫兰工厂二手设备定价为1200万美元一汽免支付此费用，若一汽购买散件金额没达到合同规定额度时，设备价格按对应比例数支付德方相应美元费用。实际执行结果是1200万美元设备费是免费的。

　　这个合同的签定有力促进一汽与奥迪合作生产经济，也加速了一汽与大众公司的合资进程。它是一汽轿车发展战略的关键举措，它的成功关系到一汽的全局与未来。他为圆好一汽人的轿车梦做出了重要贡献。

　　严把中美联合拆装设备合同全过程风险关

　　1989年10月17日，吕总和李光荣先生详细听了我们的汇报，并非常仔细的查看了自5月初以来与美国有关方面关于联合拆装设备的全部文件资料。

　　吕总说：

　　1、联合拆装合同不是孤立的，它是技术贸易结合的主合同的一部分，这个合同是主合同的延续，不要把它作为仅仅是买和拆装二手设备的合同。因为在主合同中已经明确强调了一汽购买美国威斯莫兰工厂二手设备，这个工厂人员必须在现场对一汽来人进行有关培训。没有培训，一汽人无法了解，掌握回长春工厂的安装和使用。

　　2、我们与美方合作，工会是要点和难点。一汽人不了解美国工会，我们也不如美国人对美国法律的了解。在这些方面出现任何问题其责任都应由德国大众美国底特律总部承担。美国汽车工会不是已有书面材料表态支持双方联合动手拆装吗。这很有利，因为联合动手拆身就可解决这个工厂守留46位美国人的失业，人手不足他们还会再聘一部分已失业的熟悉设备的工人。我们要紧紧抓住这一环，就是要与威斯莫兰工厂工会；底特律总部工会；美国汽车工会联合起来，只有得到他们的信任和积极支持，我们来人动手联合拆装风险才能减少到最小。

　　他说5月份你们不是试探过一次吗，当时有三家美国公司对这些设备拆装费曾报过价，三家回标文件都明确两点：第一点是，仅是拆卸费不含包装费，最高价一家为1170万美元；另一家是最低价为870万美元。第二点是，三家都表示他们一旦中标只与一汽人合作，不与威斯莫兰工厂守留人员合作。

　　我们当时认为三家报价都是天价，还不含包装费，我们不会花那么多钱干傻事。第二点很关键，我们认为不吸纳威斯莫兰工厂守留人员很不妥，其一是他们不参加等于我们要放弃培训机会，这种傻事更不能干；其二是美国汽车工会不支持，要争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3、技贸结合合同是一汽与德国大众公司签的。这个合同则不然后，一汽必须与德国大众公司美国底特律总部签。因为美国人最懂美国法律。一旦出事美国人会坚决的站在我们一边。

　　4、现在威斯莫兰工厂是一个已关闭一年多的工厂，他们还要往回聘一部分已失业工人，一旦由于美方原因出现不可预料问题，一汽方面应给予充分理解与合作。如：由于美方原因万一停工，最多可给15个日历日应恢复工作。

　　5、拆装设备前必须完成阶段培训和功能演习，并证明其设备和功能是完整的。

　　6、我们第一批来美参与动手拆装设备并接受培训的40名工程师已到工厂，签证是B-1，美国驻中国沈阳领事馆给代为森先生的信函中说明“这些人将要监督和协助拆装工作，没有很清晰的亲自动手拆装设备的描述。

　　我们来人动手拆装设备风险还是存在的，如果出现控告，将给一汽造成重大经济损失和政治损失。一汽应承担损失。美国底特律总部也应承担损失，按拆装合同价格不变，工期可延期一倍（延长7-8个月）。假如一汽干不下去，美国威斯莫兰工厂也干不下去，需由第三方来干全部费用应由美国底特律总部来承担。

　　吕总接着说：为什么这个合同从4月下旬着手准备直到现在，你们在美国，我和李先生在长春，德国做德国大众美国底特律总部；威斯莫兰工厂、美国汽车工会等方面工作。我们与美方也共同做了美国驻中国沈阳领事馆的签证工作，按着美国规定要申请H-1签证是很难的，另外这种签证领事馆单方还无权，还需美国国内许多部门审批，时间会拖很长。今天早晨代为森与我见面，告诉我宾西法尼亚州州政府也支持我们联合动手拆装设备。

　　我们耐心做了大量说服美国方方面面工作，取得了很多共识。现在是签定双方联合动手拆装设备合同的时机。这个合同很重要，它是签证申请的全面，完整的补充文件，就是要把一汽来人参加动手拆装的风险减少到最小程序。这个合同明天请老崔与代为森先生谈，请李先生做翻译，就是要合同语言做到精细准确。因为我明天要与国家两委项目负责人商议事。最后他补充说，明天谈合同要两手抓：一手抓住严控风险，一手还要抓住拆装拆卸包装设备合同价格，全部内容封死，价格不准超130万美元。

　　这个合同双方签字后要报一汽集团董事会批准才生效。

　　危难之时挺身而出

　　1990年3月29日匹兹堡移民局来两位官员到威斯莫兰工厂设备拆卸，包装现场，调查一汽90多名人员动手拆装设备的合法性。

　　官员解释说：中国一汽人员在这个已关闭工厂动手拆装设备，被美国建筑工会控告到美国国会，因为他们有许多人失业，没有得到参与拆装这些设备的就业机会，而被中国人动手拆装抢了他们的饭碗。国会议员责承费城移民局调查此事是否合法？

　　我方田纪伦副团长（原设备处副处长），余毅林先生（外经处代表）及威斯莫兰工厂克蒂斯先生（焊接工程师）负责接待调查。

　　田纪伦先生把五份材料原件交给移民局官员，材料是：1、一汽与德国大众公司双方签定的关于购买奥迪100车SKD及CKD散件及美国威斯莫兰工厂全部二手设备的技术贸易结合合同；2、一汽给美国驻中国沈阳领事馆申请派40名（第一批）工程师赴美国威斯莫兰工厂动手拆装设备并接受培训的入境签证报告；3、德国大众美国底特律总部关于一汽派人来美国威斯莫兰工厂与该厂守留工人联合动手拆装设备及培训的有关情况说明材料-----致沈阳领事馆的函件；4、美国汽车工会同意并支持一汽来人到美国威斯莫兰工厂同该厂工人联合动手拆装设备并培训的函。

　　（注：以上这2—4三份材料都是根据吕总要求在89年5—8月份中、美双方经多次协商，最后定英文材料皆由吕总和李光荣先生审定，对风险防止把关十分严格）；5、美国驻沈阳领事馆给代为森先生（底特律总部财务副总裁，项目负责人）关于签证说明传真文件；6、一汽与美国底特律总部签订的联合动手拆装设备并培训的合同。（这份合同是在第一批来美国40名工程师经美国沈阳领事批准入境签证，动手拆装人员刚到美国威斯莫兰工厂时签定的，把关这份合同签风险关十分重要，在文件上防范并转移风险是最后一次机会）。

　　他们三位向移民官员解释：

　　1、在申报入境签证材料时，清楚，明确，坦诚写明一汽派40名工程师执行技术贸易合同，一汽来人与美国威斯莫兰工厂工人联合动手拆装设备过程是最佳形式的培训过程，也只有这样做一汽来的工程师才能深入了解设备原理，结构等回到中国长春后他们才能亲手安装好设备，兑现技贸结合合同中所说的，这些设备在威斯莫兰工厂仍是生产合格高尔夫轿车的原样子。

　　2、一汽来人与美国威斯莫兰工厂工人联合拆装，可解决近60多名守岗人员（46人）及失业工人20人左右7--8个月的失业。

　　在美国工厂一汽来人动手拆装设备工资不是美国方面支付，而是中国一汽方面自身支付，美国威斯莫兰厂参与拆装设备人员的工资也是由中国一汽支付。

　　3、入境申请填报实话实说，没有慌言，入境申请得到沈阳领事馆的认可和批准，给予B—1签证。（因为H-1签证可以干活但工资支付是应由美方支付）。

　　我们写了一汽来人要动手拆装设备并接受培训，没有拒绝签证这应理解沈阳领事馆是一种默许。

　　两位移民局官员看了文件，听了陈述，又要了六份材料的复印件，并询问有关情况。

　　到26万平方米三层楼的厂房内查看了近20多个拆卸，包装设备工作点，看到有近150多中美双方人员有分工又会合作的壮观场面，两位官员面部情不自尽的露出轻松表情。

　　他俩临行说：我们还需进一步调查，我俩无法决定是否合法，调查后需向上级回报。

　　一个小时后，我调整好心情，电话向正在德国日夜忙碌的吕总做汇报，从大西洋对岸的他听的第一句话是：“狼”来了，“狼”真的来了！他听懂了这句暗语的意思。他听完了汇报后，他非常镇静的告诉我：这在我们原来预料之中，因为美国失业率很高，钢铁工会，海员工会，运输等工会也可能还会控告我们，告状是美国人的嗜好之一，何况现在政治气候是处于两国关系最低潮的时候。会有麻烦但不要怕。从89年5月—10月近半年时间在这方面我们与美国底特律总部代为森等先生和美国汽车工会等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在我们与美方几个月的磨合中，所有签定的协议与合同我们一致是紧紧牵着美国的手，在美国方面一旦出现麻烦，应由美方负责，应该说风险已尽可能转移到美方了。他问我，夫龙浩佛先生（原美国威斯莫兰工厂守留负责人，原人事副厂长），我告诉他，他在前一天已离开工厂去CMK厂就职去了，他又问克特斯先生态度怎么样，他坚持的站在我们一边，这就好。电话中他最后告诉我，你们要抓紧拆装设备和培训工作，他说我会尽快把在德国的事办到一定程度，飞到美国去。最后特别安慰我说，一旦要出庭，请你们放心，我出庭！

　　作为设备拆装培训团的负责人，近一年来，我每天都坐在火山口上，难道火山的就要爆发了吗？我心情十分沉痛，此时此刻我的头脑处于一半清醒一半麻木状态，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听到“我出庭!”这坚定果敢的声音，我为之一震，大西洋的暖瞬间涌暖我的全身！

　　吕总呀！我敬佩您！唯您遇惊不慌，勇气十足，信心百倍。少见这样好领导，难得这样真诚的朋友。

　　国际友人对有惊无险的回顾

　　95年7月一汽邀请美国威斯莫兰工厂留守负责人（原人事副厂长）伏尤浩夫先生及夫人琳达女士来长春访问。因为伏尤浩夫先生是第一个支持双方人员联合动手拆装的，他并亲自去底特律总部两次说服几位领导同意并支持联合动手拆装。他对中国人友好，对一汽人充分信任，他在厂期间给了你们多方面帮助。

　　当他和夫人到一汽大众焊装车间看到十几条全自动焊装线生产出合格的捷达轿车白车身时，夫妇两个人都兴奋不已，都流下了激情的热泪。因为他俩多次为我们担心，设备回长春能不能装好？能不能正常运转？能不能生产出合格的轿车白车身？他说：一汽人真行，真了不起，吕福源先生真有眼力，没花钱把这好的设备变成了一汽的财富。

　　他说我第一次接待吕先生是在89年3月下旬。德国大众本部项目联络李博士陪同吕福源先生和李光荣先生。他俩是中国一汽接受这个工厂的大员，当时因为我情绪很不好，在谈到轿车及面包车的所有权时我有些失礼之处，后来我俩成了好朋友。

　　他说我90年3月28日辞职离开了工厂，29日两位官员就去做调查。当我得到这个消息后，我立即想起了吕福源先生，他有危安思危意识。在89年6月—7月间，一次在电话中他与我商谈一汽来人到美国参与动手拆装设备双方向美国驻中国沈阳领事馆发签证申请函一事，我俩一拍即合，因为他非常明确的说，我们双方必须一致强调是执行技贸结合合同，一汽来人只有动手拆装设备才能接受到最全面的培训，只有这样，回长春后一汽人才能安装好，使用好设备┄。

　　吕先生也了解美国，我赞成他告诉美国政府（领事馆）一汽来人必须动手拆装，非常坦诚。沈阳领事馆批准了签证，来人劳手拆装设备应该没有问题。

　　99年10月我去美国底特律，拜访了代为森先生，他在德国大众美国地区销售部做财务负责人，真是相见如故，一见面我们相互拥抱，走进会客室他把我们在美国工作期间两厚本双方签定的合同、协议、会议纪要文件档案资料翻着给我看，还有一篇美国报纸刊登报到当年美国威斯莫兰工厂设备在中国长春一汽成功的大批量生产出受中国市场和用户非常喜欢的捷达轿车的材料，他满脸是成功者的喜悦和微笑。他笑着说，当时在威斯莫兰工厂我们双方合作是非常愉快和成功的。他说美中不足，中间有个插曲，那年4月份移民局官员来找我了解情况也找了工会负责人。他们二位听了我们的陈述后，并看了美国驻中国沈阳领事馆负责人给我的关于一汽赴美人员签证的文字解释函件。两位官员没有再提什么问题，之后便不了了知了，他说领事馆负责人在通话时口头说过这份一汽人写明了派人来动手拆装设备，我们签证时曾请示过商务部和移民局，曾得过他们的默许。这就是有惊无险的插曲。

　　他说我与外国打交道认识许多人，我最佩服吕福源先生，在中国一汽派人动手联合拆装设备过程中，我俩通过几次电话，他每次都提出规避来人动手拆装风险的预案，我们双方总能达到共识。吕先生考虑问题非常严谨细致。

　　跨越部门多 胜任能力强

　　吕福源同志1985年2月任第一汽车制造厂副厂长兼总经济师。1990年5月任中国汽车工业总公司副总经理，党组副书记，机械工业部党组成员，汽车工业司司长。1994年3月任机械工业部副部长，党组成员。1998年3月任教育部副部长，党组副书记。

　　2002年2月任外经贸部副部长，党组副书记。2003年3月任商务部部长，党组书记。

　　18年间7次调动升迁，工作性质大部分是跨行业跨部门，在省部级干部中实属少见，跨越部门多，适应能力强，进入重量级角色快，他在国际上是一个有影响力的专家，成绩显著，贡献突出。

　　2000年6月，教育部在哈工大召开一次全国部分大学计算机专业系主任会议。我有幸参加旁听。吕福源副部长对高等院校计算机专业教育的现状及未来讲了五点意见，他的精彩讲演博得了全体与会者多次热烈掌声。我真为他高兴。这热烈场面是教育精英们对他的认同和敬佩，是庆幸教育部又增加了一位优秀领军人物。

　　在商务部，他成功的主持所第五层亚欧经济部长会议，9月初抱病坚持参加在坎昆举行的世贸组织第五次部长级会议并做了阐述中国政府立场的大会发言和多次沟通与磋商，为推动多边贸易体制发展做出了积极贡献。

　　在住院治疗期间他与疾病做顽强斗争，他曾对我说过去他一天曾读过近100万字的材料，现在他一天只读1万字的材料。他心系我国商业事业，时刻关心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

　　他英年早逝，最后累倒在工作岗位上，他两袖清风的永远离开了我们。我们深深的怀念着他，愿吕福源同志在天之灵安息，愿吕福源同志的精神世代相传，祝愿我们党和国家多一些像吕福源同志这样好的领导，好党员，好同志。

　　崔明伟（原一汽集团公司副总经理）

（ 责任编辑：陈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