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吉安 陈廷越：来如夏花灿烂 去如秋叶静美

　　——深切怀念我们心目中的好领导、好朋友吕福源同志

　　陆吉安 陈廷越

　　生命不长，却将毕生的精力献给了党和人民的崇高事业；家产不丰，却以睿智的思考为中国汽车工业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豪言不多，却用无私的真诚在一代汽车人心中竖起了一座丰碑。

　　来如夏花灿烂，去如秋叶静美。吕福源同志就是这样，怀着对党和人民的忠诚，带着对中国汽车工业的挚爱和希冀，走完了他的光辉一生。虽然死神带走了他的生命，但他的精神却长留人间……

　　平易近人、谦虚好学

　　吕福源同志在为人方面留给我们的最大的印象就是——平易近人。他是一位知识型、专家型的领导，他作风正派，为人正直，从来不摆当官的架子。虽然身居高位，但他的党性素养很好，谦虚谨慎，作风民主，尊重别人，特别尊重老同志，同时善于团结年轻干部。他以身作则，率先垂范，敢于吃苦耐劳，敢于克服困难。

　　吕福源同志当年到上海来考察汽车工业的时候，不愿意住高级的宾馆，每次都要求下榻在上汽总公司的雁荡公寓，而且在吃住问题上也从来不提任何要求，怎么安排就怎么办。不仅如此，除了日常的工作，他总是深居简出，非常低调，也没有过多的应酬，一有时间就呆在房间里看书，平日里惟一的爱好就是逛书店，上海书城和淮海路的新华书店都是吕福源同志最喜欢去的地方。雁荡公寓的服务员们都说，从没见过这样的高级干部，简直是一个儒雅而谦虚的知识分子，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平民部长。最让服务员感动的是，吕福源同志都能一一叫出她们的名字。

　　每次出国开会和考察，吕福源同志的行李都是最重的，带去的是书，带回来的还是书。有一次，我们和吕福源同志一起到巴西开会，商讨桑塔纳轿车的改进车型，那时时间安排得非常紧凑，我们都是白天工作，晚上坐飞机，回来路经夏威夷，决定稍做休整，于是邀约吕福源同志一起参加当地一日游，吕福源同志却说：“不行不行，我的钱还要留着买书用呢，不能去玩。”看着他那么认真的表情，我们都被感动了，所以决定几个人用节省的费用请他去玩。他后来感到盛情难却，于是就答应一起出游，但最终还是坚持自己来负担旅游费用。

　　吕福源同志的办公室整洁而简单，没有任何的铺张，而且也很小，但每每有人到访，无论是谁都能得到热情的接待。他总是放下手头的事情，带着微笑，态度十分和蔼、友好，丝毫没有任何领导的架势。我们与他谈话也从来没有什么顾虑，我们都能进行非常真诚而自然地交流，到他的办公室就象回到了自己的家。由于受到吕部长平易近人的工作作风的影响，他的秘书、与他一起工作的同事也都受此熏陶，在为人处世上将微笑、和蔼、友好作为基本的要求，在这方面，吕部长就是他们最好的榜样。

　　胸有全局 心系联合

　　吕福源同志一直对中国的汽车工业十分关心，而且熟悉业务、谦虚好学。他认为，全国的汽车行业应该像一盘棋一样，统一协调、资源共享、互相支持、共同发展。上世纪90年代初，吕福源同志就提出了由几个大型的汽车（集团）公司共同在国外设立研究开发机构，一起进行开发研究汽车新产品，提高自主能力，但由于各种主客观原因并没有能够实现，可是这种全国一盘棋的思想观念却贯穿了他在运筹中国汽车工业战略发展规划的全过程。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上汽集团准备开发桑塔纳2000型轿车，在原桑车改进中最重要的部分之一，是配置动力较强劲的发动机系统。那时，一汽大众引进了1.8和2.0排量的5气阀发动机，动力强劲，性能可靠，但由于产量不大，成本高、价格贵。鉴于双方的共同需要，我们提出建议，由上汽集团与一汽集团合作开发新型发动机，共同引进、共同开发、共同生产，共同受益，上海大众生产缸体，一汽大众生产缸套，装配组合，这样不但解决了上海大众桑塔纳2000的新发动机匹配问题，也降低了一汽大众的引进成本，从而能够达到扩大市场需求、提高市场竞争能力的目的。该建议提出后，得到了吕福源同志的大力支持和赞赏。为此，他多次到一汽和上汽进行协调、商讨，并提供了很多非常有建设性的意见和建议，他对双方的领导都语重心长地谈到，联合开发、联合引进、降低投资成本、获得资源和产品的共享才能使整个中国汽车工业的发展达到最好的效果。虽然这个合作项目最后没有得到落实，但从此事中可以看到，吕福源对中国汽车工业如何充分利用全球资源，降低生产成本，走联合开发之路，加速发展，有着全局意识和独特见解。

　　1994年，上汽集团为加速发展，准备寻求第二家汽车合作伙伴，把眼光投向了美国通用公司，准备合资成立上海通用汽车公司。这个项目提出后，汽车业界议论纷纷，国家有关部门对此也意见不一。在困难时候，吕福源同志认真听取了我们的汇报，对上海通用项目表示支持，并建议我们及时向中央有关部门认真汇报、详细陈述此项目的可行性和有益性。与此同时，他也积极向中央有关部门领导实事求是地汇报和分析了通用项目的重要性。在吕福源同志的指导、帮助下，我们和通用公司的合作项目终于获得成功。如今，上海通用以蒸蒸日上的发展业绩跨入了中国汽车业三甲之列。

　　“联合电子”筹建成功

　　汽车工业的健康协调快速发展是一个全行业的共同课题，是关系到整个国家的利益和国民经济发展方向的大事。汽车零部件企业要走联合发展之路，这一思想也充分体现在联合汽车电子有限公司的筹建、发展过程中。

　　我们与吕福源同志接触最多的是在联合汽车电子公司的筹建阶段。联合汽车电子公司是为生产汽油发动机管理系统（简称“电喷”，英文缩写为EMS）而筹建的，这个系统是国际上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发展、完善起来的机电一体化的高新技术产品，其主要优点是最大限度地减少汽车尾气排放污染，降低油耗和提高发动机的动力性。这项技术在国外已经成熟，在美国、欧洲及日本的汽车上已广泛使用。

　　在国内，随着全社会汽车保有量的逐年增长，汽车排放对大气的污染已成为严重的社会公害，能源供应也越来越紧张。为了改善大气环境、节约能源，适应我国汽车工业的发展，用EMS产品来替代传统的机械式化油器已成为汽车工业技术发展的必然趋势。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我国几家主要的轿车生产厂已制定了在现有产品和新一代产品上应用这项技术的实施计划和措施，国家已颁布和即将实施新的排放法规，这都使EMS项目的建设更为迫切，而当时EMS技术在我国尚属空白。国内一些科研院所、高等学校和企业进行了研究，出了一些样品，但距离掌握这项技术，并批量生产出性能和质量可靠的产品还有很大差距。由于这个项目很有前途，因而各地、各部门，包括航天、航空、兵器、机械部门，长春、北京、西安、无锡等地方都想单独生产此系统。但EMS技术难度高、投资大、涉及面广，分散重复建设是不可行的，必须联合起来集中力量、资金，引进一套EMS系统技术，建立一套EMS生产体系，建成一个能适应我国各项主要车型的EMS产品开发基地，此项工作必须由国家统一组织。

　　为此，1992年中国汽车工业总公司组织有关厂家成立了专项工作小组，与国内外有关厂家进行了广泛的洽谈接触。1993年，中国汽车工业总公司提出《汽车用汽油机电子控制系统技术改造项目总体方案》报国家经贸委，同年8月国家经贸委函复中汽总公司同意项目方案。此后，由于中汽总公司职能转变，不再负责行业归口，该项工作改由机械工业部领导，时任机械部汽车工业司司长的吕福源同志分管这项工作，他对这个工作十分重视，抓得也具体、深入。作为汽车行业跨部门跨地区零部件项目资产大联合的试点，他是倡导者，也是组织者。他提出的总体思路是：全国统一规划，把各方面的积极性组织调动在一起，在技术上要高起点引进生产、开发和匹配技术，在组织方式上要联合起来，打破部门、地区界限，采用股份制公司形式，对外谈判要货比几家，争取最佳的技术和商务条件。

　　从1993年下半年开始，在吕福源同志的直接领导下，联合汽车电子有限公司着手筹建。到年底大部分单位认为建立筹备委员会、签订合作协议书的时机已经成熟，于是1994年2月2日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召开了“汽车用汽油机电子控制系统有限责任公司筹委会”成立大会暨合作总协议签字仪式。此项工作由吕福源同志总负责，并由他在会上介绍EFI项目情况。当时舆论普遍认为，采用有限责任公司的形式进行全面合作，对于破除各自为政，相互封闭的旧观念，改变中国汽车工业分散、重复、小而全、低水平的现状具有重要意义，也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的必然趋势。这次会议影响很大，标志着这一跨部门、跨地区的中国最大的汽车零部件资产大组合的实质性启动。关于中联汽车电子公司的股东组成，吕福源同志提出应有大的汽车厂参加，即使他们参股不多，也是有影响力的。因此他亲自向一汽、二汽、北汽等公司领导提出参股的要求，并得到了他们的响应。

　　从1994年3月至12月，筹备工作组分别与博世、西门子、福特三家外国公司进行了四轮谈判。在谈判过程中，我们随时向吕福源同志汇报，他总是及时安排听取汇报并提出指导性的建议，有时还亲自接见外方代表，他的支持给我们的谈判创造了有利条件。

　　1995年上半年，中联汽车电子公司集中力量与博世公司就可行性研究报告开展谈判。由于机械部和上海市对这个项目十分重视和支持，中方的合作单位步调也很一致，因此使我方在谈判中始终处于主动地位。在谈判过程中，我们不断得到吕福源同志的指导和支持，最后中外双方于1995年6月21日在上海举行了“可行性研究报告”的签字仪式。

　　由于项目总投资26.68亿元，需报国务院审批。在国家经贸委批文上报国务院请国家计委会签时，国家计委认为该项目全部为新建，不应为技术改造项目，应为基建项目，因而又重新由国家计委审查。这时已经是6月底，离江泽民主席7月13日访德只有十几天时间。在当时的外经贸部吴仪部长主持的为江主席访德的一次准备会议上，吴仪部长听了机械部吕福源副部长的汇报后，认为“电喷”项目是个有影响的大项目，应带到德国去签字。但考虑时间已经十分紧迫，走正常程序已经来不及了，吕福源副部长反复强调这个项目的重要意义，后来，吴仪部长提出特事特办，请国家计委将文件速报国务院各领导传批。后来经国务院领导同意，此项目在江主席访德期间举行合同草签。于是，1995年7月13日我们在吕福源副部长带领下，与博世公司签署了EMS项目合资合同与章程。这确实是特事特办，如果没有中央领导的重视和支持，以及吕福源同志的具体策划，这是难以实现的。

　　在中央和上海市领导及有关部门的关心和支持下，在吕福源同志的直接领导下，联合汽车电子有限公司中外双方股东单位密切配合，团结战斗，仅仅用了两年多时间，EMS项目于1997年11月6日建成投产，公司技术中心又在1998年11月4日建成投入使用。

　　八年来，联合汽车电子公司经历了筹备建设、开拓市场、稳定发展三个阶段，取得了较好的经营业绩，发展速度很快。

　　我们敬爱的吕福源同志，不仅在联合电子公司的创建阶段而且在投产后都给予了很多帮助，例如为一汽大众轿车配套，他曾亲自过问，指示他们只要价格不比别的公司高，就一定要采用联合汽车电子公司的产品等等。

　　吕福源同志英年早逝，是党的事业的损失。联合汽车电子公司的职工深深怀念他，决心以更加出色的成绩来报答他对联合汽车电子公司在筹建和发展过程中给予的关怀、支持和帮助。

　　吕部长虽然走了，可是他的为人为官却如春水般潺潺，如夏花般灿烂，如秋月般长圆，如冬雪般静美。他对中国汽车工业的关怀始终伴随它的发展，使它走向辉煌。我们敬重吕部长，我们将永远地怀念他，中国汽车工业的历史也将永远铭刻着这个名字——吕福源。

　　（本文作者陆吉安系原上汽集团总裁、陈廷越系原上汽集团副总裁， 李娅菲整理）

（ 责任编辑：陈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