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 沉思而后行

　　一个人退到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如退入自己的心灵更为宁静和更少苦恼，特别是当他在心里有这种思想的时候

　　来源：汽车人杂志  作者：张雪松

　　《沉思录》畅销的原因并不在于它的作者是古罗马帝国皇帝、著名的“帝王哲学家”马可·奥勒留（Marcus Aurelius），也不在于温家宝总理在2007年11月访问新加坡、会见中国驻新加坡使馆人员和中资机构代表时，不经意间做出的“阅读推荐”，更不在于美国前总统克林顿对它青睐有加。它之所以能穿越时空，任世人品读，在于它本身的魅力——高贵、醇美、忧郁的禀赋。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马可·奥勒留选择了以己为镜的自我观照方式，这一阐发式的内心独白与心灵拷问，没能帮助他成就拓展疆域、安邦定国的鸿图伟业，反倒促成了他作为斯多葛学派的晚期重要代表人物而载入史册。“帝王哲学家”的内心留白，并不只是对领导阶层有劝世的意义，对普通民众仍然有良好导向。“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的劝人向善处世法则和“吾日三省吾身”的自省方式都能给这个充满斗争、戾气、暴力的社会带来一丝和煦和润泽。 简洁明了的语言风格，使没有任何哲学知识的人也能读懂看明白。这部饱含智慧的书，并非是对某一哲学流派的宣扬，仅仅只是这位生不逢时的帝王的人生感悟；不是理论辞藻的堆砌，而是对人生经历的述怀。这本书不应该像连载小说一样被一气呵成地读完，而应该像诗一样被反复吟诵，字里行间的智慧之光才会尽现。

　　《沉思录》其实是这样一本书，它认为人类应该遵从自然，在自然法则的统领下，依循本性为人处世：做有道德之人，行理性之事。强调人的自省和自检。同样，在尽力控制欲望的前提下，可以追求人生的幸福；对于名声，我们本不应该如此重视，因为那只是身外之物，“属于身体的一切只是一道激流，属于灵魂的只是一个梦幻，生命是一场战争，一个过客的旅居，身后的名声也迅速落入忘川。”“有多少人在享受赫赫威名之后被人遗忘了，又有多少人在称颂别人的威名之后亦与世长辞。”我们需要的只是尽好自己的本分，做一个有德性的人；勇敢面对死亡，因为那其实是最自然的事，“死亡像生殖一样是自然的一个秘密，是同一些元素的组合与分解。”因此，我们没有必要惧怕死亡，恐惧死亡的阴森和离世的苦楚，那只是尘归尘、土归土的必然。

　　《沉思录》可以看作是马可·奥勒留送给后人纯净心灵的漂白剂，也可以看成是他对自己在位时所有灾祸——洪水、地震、瘟疫、战争等的逃避。作为帝王，在他即位的20多年里，治世之功实在难以恭维，也许正由于他有感于满目疮痍，痛觉灾难对世人的伤害，从而归隐内心——“一个人退到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如退入自己的心灵更为宁静和更少苦恼，特别是当他在心里有这种思想的时候。”——找到让灵魂真正安静的坦途。

　　因此，当人们街头巷尾地猜测“熊市”是否到来、议论物价将否飞涨、高侃房价意欲下跌的时候，当人们怀着感性追忆过去、满怀理性展望未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马可·奥勒留在2000多年前沉思后落下的笔墨：“虽然你打算活三千年，活数万年，但还是要记住：任何人失去的不是什么别的生活，而只是他现在所过的生活；任何人所过的也不是什么别的生活，而只是他现在失去的生活。最长和最短的生命就如此成为同一……如果这是真的，即一个人只拥有现在，那么一个人就不可能丧失一件他并不拥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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