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界的UFO 揭开“台州造车”低价之谜

　　编者按：

　　汽车行业规模产生效益，是颠扑不破的道理，但为什么在地级市台州，4家年产量数千辆汽车的公司还能存活，而且还活得不错。是民营企业的活力使然，抑或其他原因？

　　吉利的李书福在台州起家，我们不能肯定这些小厂会不会产生第二个吉利，但在国家汽车产业调整振兴规划实施的大背景下，这些缺少核心技术的“山寨版”汽车厂家，生存处境肯定会有很大改变，未来将何去何从令人关注。

　　《第一财经日报》记者日前专程赶赴台州，试图揭开“台州造车”之谜。

　　UFO—A380，这不是飞碟，也不是空客，而是今年3月份刚刚上市的一款2.0L排量越野车。

　　这款车的价格比同排量的合资品牌便宜一半，和国内自主品牌相比，价格上也有一定优势；在造型上，与国外的SUV相比，逊色不了多少。不过，你在汽车销售店里却未必能够买得到它，甚至也找不到它。

　　因为生产它的厂家在业内有些名不见经传——台州永源汽车公司（下称“永源汽车”），这家企业过去生产轻型客车，后来转入轿车生产。去年，这家企业的销量为5000辆，这只相当于上海通用一周的销售量。

　　台州一个小小的地级市，居然拥有5家整车制造企业，除了永源汽车外，另外四家分别为中能汽车、吉利汽车、彪马汽车和吉奥汽车。不过，除了吉利汽车之外，其他的四个品牌均不为人所知，甚至是汽车业的资深分析师也有些陌生，谈及此也都是一头雾水。

　　核心部件完全依靠采购、缺少自主技术，将这些汽车称之为“山寨车”也许并不为过。尽管全球大型汽车公司纷纷陷入亏损乃至破产的边缘，这些几乎没有规模优势的“山寨车”厂家经营得还不错，甚至还在逆势扩张。

　　这实在是一个非常令人困惑的谜团。

　　汽车界的UFO

　　从台州市三门县汽车站出发，在青山起伏中车行半小时，就达到了永源汽车公司。永源汽车总经理王国富说，这里原本没有平地，炸了一个山头填海，再进行平整，才有了现在的生产基地。

　　就像其品牌名“UFO”一样，永源汽车也是汽车界不折不扣的“不明飞行物”。以摩托车、配件起家的永源集团，在2005年入股浙江飞碟汽车，开始了“永源飞碟”的造车历程。随后几年，永源集团把最初20%的股权扩大到90%，真正拥有了这家公司。

　　尽管存在了4年，但大多数人都没听说过这款名为UFO的汽车，包括一些资深的分析师和专家。相较于上海大众、上海通用这些知名品牌，永源汽车一年5000辆的销量尚不如它们一周的销量。

　　像永源这样的汽车公司在浙江还有很多，仅台州就有5家，只有李书福率领的吉利汽车在中国汽车界闯出了名堂。

　　多数人会以为永源汽车是一家依靠锤子敲敲打打造车的小作坊——实际上，台州包括浙江许多民营汽车商都是用锤子开始造车之旅。直到2008年，台州中能汽车还在依靠锤子对一汽赛宝进行组装，而浙江华普汽车厂的工人，也要用锤子才能将车门装起来。

　　“三年前，我们连这样一张桌子都没有。”永源汽车总经理王国富用手指敲打着会议室的大会议桌说。当时，他们仅11个人就开始造汽车了。

　　现在的永源汽车拥有明亮的现代化车间，具备冲压、焊装、涂装和总装四大部门。不过，新车的核心部件均靠采购，发动机来自沈阳和东安生产的三菱发动机，变速箱分别来自沈阳产五十铃手动变速箱和东安三菱手动变速箱。

　　在总装车间的不同工位上，不时可以看到采购件匹配不佳、一些部件运作不稳的工况警示牌。一位经销商在查看车辆底盘时不满地嘟囔一句：“前轮驱动的。”

　　“由于还在调试，目前的日产量在20辆左右。”总装车间的一名工人告诉记者。2008年，永源汽车共销售5000辆汽车，其中2000辆被全国250家网点销往二、三线市场，另外3000辆则销往南美、非洲和中东等地区。

　　与现代化车间不太一致的是，永源汽车高层表现出家庭作坊式的文化特性，很难看到通用等大型公司严谨、客气的职业化规范。采访过程中，公司总经理王国富和董事长王刚数次拿起手机，大声通话，互相打断发言的情况也时有发生，惹得在座人员一起低下头闷声发笑，而会议桌上还摆着两个“请勿接打手机 铃声调为静音”的牌子。

　　这或许恰恰就是民营公司毫无顾忌的“野蛮生长力”所在。对于当下汽车产业重组的政策，王国富表示毫不担心，“听中央，看欧美，做自己。”王国富大声说，“我们的优势是反应速度快，信心决心大。”

　　危险来自何方

　　在浙江庞大的造车大军中，不少是高中以下文化水平的农民企业家，有些甚至只有小学文化。他们中的一些有制造业的背景，比如永源和吉利做摩托车起家，彪马的前身是临海宝马机械有限公司。不过也有些公司并不具备任何制造业基础，如以手机为主业的波导，以空调为主业的奥克斯，如今这两家公司已经退出汽车行业。

　　奥克斯2003年的口号几乎是所有浙江“草根商人”的心声，也非常贴切地反映当时的现实——“我们对汽车行业的暴利十分关注”。2000年之后汽车产业井喷，全国销量从上世纪90年代的30万辆飙升到100万辆、200万辆、300万辆。巨大的商机和看似简单的制造办法，使得全国兴起一股地方企业的造车运动，民营经济异常发达的浙江省，则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借壳上市”是很多公司入行的捷径。永源集团通过收购飞碟20%股份实现转变的第一步，其后又把股份扩大到90%，彻底控制了这家公司。2003年的7月，奥克斯以4000万元收购沈阳农机集团双马汽车95%的股权，获得了SUV和皮卡等车种的生产许可。不过就在13个月后，奥克斯即宣布退出汽车行业。

　　应该说，吉利汽车和李书福的成功，激励了许多台州人，而李书福的发家经历，正好是浙江众多民营造车企业的真实写照。要知道，当年李书福也是把买来的几辆汽车拆散，捧着一本《机械设计手册》，造出一辆“国产奔驰”轿车。

　　与竞争对手相比，台州“山寨车”品牌产品的特征集中在低价环节。以低廉的价格和相对差的品质、服务去吸引低端车的购买者。从市场而言存在生存空间，但这部分空间已经被层层挤兑，生存空间越来越小。

　　而在刚刚出台的《汽车产业调整振兴规划》中，产业结构重组作为重点之一即将实施。此前国内多个汽车产业政策和规划已经相继明确产业重组的方向，留给中小公司的生存空间将越来越小，由几大汽车公司发起的产业并购也将给中小公司带来更多的压力。

　　“没有产业背景的汽车企业，成功的概率非常小。”盖世汽车网总裁陈文凯表示，销量小、没有资源支撑、管理体系跟不上的公司，“能把车造出来并不意味着就可以活下去，等待它们的很可能是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