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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解职绷紧华晨资金链 破解仰融华晨迷宫
作者:[ 张念庆 ] 来源:[ 北京青年报 ]

  6月19日,华晨汽车宣布解除仰融职务时,仰融没有露面。事实上,自5月28日起,市场上就不断传出仰融被中国政府调查的消息。另据有关报道说,仰融已被政府正式通知“限制出境”。仰融一月来的变故在传达着一种信息,长期以来产权模糊不清的华晨系已经到了要有最终结论的时候。
  
  财技高手仰融一手构建的华晨系大厦现在走到了决定命运的十字路口。
  
  在20天前中华轿车刚刚获批,与宝马合作项目也获国务院批准即将上马之际,6月19日,华晨中国汽车控股有限公司(CBA,HK1114)宣布的消息证实了此前媒体的传言与猜疑——华晨汽车与资本故事的核心人物、华晨汽车的创建人仰融被解职了。
  
  仰融的退出意味着华晨的故事走到了转折点,但无论怎样,仰融与华晨一脉相连,十多年来,华晨的命运就是仰融的命运,没有仰融就不会有华晨,没有华晨也不会有今天的仰融。正因为此,有理由相信仰融被解职的原因决不会是媒体所言“病退”,更不会是“有意淡出”,事件之突发让人隐约感觉到将有大事发生。
  
  有迹象表明,仰融被解职的导火索仍源于华晨资本“迷宫”。据说仰融一周前在由摩根斯坦利安排的一次恳谈会上向多位香港基金经理表示,华晨股权并非国家所有,只是为了符合美国上市要求,暂由教育基金(即1992年成立的中国金融教育基金会)代管,管理层将收购华晨股权。仰融此番表态被认为是遭到解职的突发原因,此后华晨新任董事局主席吴小安曾表示:“由于仰融未照顾股东利益,大股东中国金融教育基金已经解除其主席职务。”
  
  由此看来,有关华晨产权的问题在华晨系牵一发而动全身,与仰融身家性命紧密相关。
  
  华晨的产权问题一直是仰融的心中之痛,无论是自去年以来执意成为金杯汽车大股东,还是今春以来仰融力推的管理层收购,都说明仰融很清楚:华晨的产权问题已到了不解决不成之时。但从目前的情况看,事态的发展并未按仰融心思所想而行,仰融有心腾挪,但很可能是已无力回天。
  
  ■产权之谜
  
  仰融以十多年时间缔造了资产规模达200亿元,旗下掌控五六家上市公司的华晨系,但到头来,却一直有一个问题盘绕在头上,华晨是谁的?
  
  令人对华晨起疑,并疑为迷宫的一个核心角色是华晨汽车的大股东——中国金融教育基金会,这家基金会由中国人民银行教育司、华晨(香港注册的华晨控股)、中国金融学院、华银信托四家联合发起设立。
  
  起疑的原因是该会控股下的“华晨汽车”(即沈阳金杯客车股份公司大股东)的资产归属问题。据报道,基金会在华晨汽车成立之初,曾收到国资局函件称:“我局为了探索境外国有资产管理模式的需要,现正式委托贵会代表我局投资于华晨中国汽车控股有限公司,金额为1530万美元。资金由我局支付,贵会作为代理人不承担此项投资的所有风险,也不享有此项投资的所有权益,‘华晨’的所有股权及股票收益归我局所有。”有一种分析说,此举意味着仰融已将华晨的1200万美元捐献给了国家。
  
  仰融的慷慨并没有引发媒体记者的兴趣,倒是另一件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中国金融教育基金会更显神秘,更吊人胃口。一个简单的问题是:这个会是干什么的?
  
  去年4月间,《财经》杂志曾发问说,经过详细调查仰融海外成立公司、包装沈阳金杯汽车、海外上市的过程,发现最初控股海外华晨汽车、由四家国有机构成立的中国金融教育基金会,实际上可能掌控在仰融个人的手中。
  
  一个官方的基金会掌控在个人手中,这本身已经是极不寻常的事情。于是华晨产权迷宫成为了华晨系最大的悬念。
  
  作为迷宫的设计师,仰融绝少谈及产权问题,但相信也只有他心底最清楚华晨的由来。
  
  去年国庆节,率华晨高层在宁波学习“三个代表”期间,浓眉飞扬、“大背头”永远纹丝不乱的仰融极少见地袒露心迹,谈到华晨的身世,仰融说:“华晨的出身不好,什么叫出身不好,当时很多事都说不清楚,直到今天,我有些事是否就有权利讲清,也不一定……”
  
  事情说不清楚,但仰融还是憋不住放出豪言:“原始股本上,国家没有给一分钱,基金会没有给一分钱,任何部门也没有给我一分钱,任何时候也没有国家给我一分钱的凭据。”
  
  事实是仰融的豪言没有拨开华晨产权的迷雾,反而变得更模糊不清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仰融精心设计的迷宫正在一步步露出玄机,破解之路已经展现。
  
  ■破解迷宫
  
  仰融一系列资本运作之中支持其资本魔方运转的实业根基是“金杯汽车”,而其起家之时,第一次伸向实业的成功之作则是由华晨汽车控股沈阳金客并赴美上市。
  
  破解迷宫无疑要回到迷宫的起点——1991年沈阳金杯客车制造公司成立。仰融是个极重条理的人,华晨起初之运作恰如其人:计划缜密复杂却纹丝不乱。
  
  故事的线路图大致是这样:包括仰融在内,不只一位的资本运作高手苦心构架了一个在当时称得上石破天惊的财经策划:中国国有企业概念股赴美上市。第一步,仰融旗下在香港注册的华晨控股出资1200万美元,以40%的比例参股成立沈阳金客;第二步,于1992年5月成立“中国金融教育基金会”,发起人是中国人民银行教育司、华晨(香港注册的华晨控股)、中国金融学院、华银信托四家,注册资金210万,其中200万元是华晨出的;第三步,该会在百慕大注册成立海外公司“华晨中国汽车控股有限公司”(简称华晨汽车,CBA),将基金会发起者之一的华晨控股手中的40%沈阳金客股份注入新公司“华晨汽车”;第四步,将基金会手中21.57%的华晨汽车股权与金杯手中11%的沈阳金客股权置换,并再注入华晨汽车,这样华晨汽车就持有51%的金客股权,达到了海外上市的要求——“单一职能的上市公司,对下面的资产必须有51%的控股权”,最后华晨汽车成功赴美上市。
  
  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但不失创意的上市杰作中,不免有疑问:为什么中间要设立一个基金会?《中国企业家》的一篇报道中曾有解答,原来在华晨汽车海外上市的过程中还遇到了第二道难题:上市公司的股东是谁?开始仰融曾问:“股东是我个人,还有一帮兄弟行不行?”可对方的回答是:“你们的纳税记录呢?如果没有个人税单证明,这就是不正当资本来源。”据说仰融权衡利弊之后,才决定放弃私人控股,于是基金会应运而生。
  
  仰融没有以私人控股的形式去上市,但却留下了一系列问号:基金会难道仅为上市而设?华晨汽车的资产?更直接说其出资方华晨控股的资产究竟是谁的?绕来绕去,华晨控股成为华晨资金来源的最大问号。
  
  有证据显示,华晨控股并不像仰融所言“别人没有给一分钱”,华晨的起家资金来源于海南华银国际信托投资公司——一家据说是由华远集团、中国金融学院、中国银行北京分行合资成立的国有非银行金融机构。
  
  据资料显示,最初是由海南华银出资设立华晨集团(香港)控股有限公司且为唯一出资人,控有华晨集团有限公司100%的股份;其后海南华银、香港华晨集团等单位设立中国金融教育基金会,所有资金由海南华银承担。
  
  更有档案显示,最早的沈阳金杯汽车制造有限公司,实际上是海南华银及其出资在香港设立的分支机构和金杯汽车股份有限公司签订的合资协议,所有投入的现金均来自海南华银。
  
  不难看出,如果没有海南华银的资金,就不会有金杯客车制造有限公司,不会有华晨控股,不会有中国金融教育基金会,不会有华晨控股有限公司(CBA),更不会有华晨汽车在美国纽约的成功上市。
  
  换一种说法就是,如果仰融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如果华晨只是一个普通的企业,那么仰融只是海南华银向外投资的经办人,而华晨只是海南华银投资的一个企业。
  
  仰融的资本操作平台——华晨系大厦由此露出端倪。
  
  ■七号楼地库的20箱股票
  
  七号楼是指仰融90年代初起家之时在上海租的一栋小洋楼——上海市委东湖宾馆7号楼。
  
  1991年,仰融向沈阳金杯承诺说:“我有信心把金杯股份弄上市,把外方股权向海外上市。”之后,据说是华晨控股买下金杯4600万股记帐式股票,4600万股放在20个纸盒箱里,从沈阳空运到上海,存到7号楼的地库里,仰融还专门请来了武警看守。又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从中国金融学院、上海财大找了一些学生,一张一张地填名过户。1992年7月,沈阳金杯在上交所整体上市,上市之后华晨就把4600万股套现,套现的钱把1200万美元平掉后还大有富余。
  
  套现的故事确实精彩,但4600万股金杯汽车的归属却另有说法。一份材料显示这4600万股也来源于1990年12月18日由海南华银出资4600万元人民币购得的金杯股份优先股46万股。1992年6月10日,金杯汽车股份有限公司将100万股优先股提前转为普通股,并将普通股面值由100元拆细为10元;此时,海南华银出资4600万元购买的优先股变成了460万股原始股。1992年7月后,海南华银所持有的460万股原始股被卖出,即使以每股成交价格110元计算,这批原始股的收益为5.06亿元人民币。但这笔本应属于海南华银的钱却一直为华晨所占用。
  
  一切证据显示,华银国际正是在仰融最初资本运作中起到关键作用的融资工具。正是它为华晨系的初创及后来的发展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现金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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