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通用汽车在中国就是本土公司吗？

　　“中国应该发展本土汽车工业”

　　一见面，身为通用汽车（中国）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的墨斐先生就笑着说，“今天我又可以和你再争一争了。中国应该发展本土汽车工业，而不仅仅只是从国外进口或简单地在国内组装生产，这一点我们的想法都一致。我们将要在中国投入的30亿美元，很大一块是投入泛亚，发展本土研发能力。我们两人唯一的分歧是怎样给品牌取名字。对很多中国消费者来说，品牌是中国名字或外国名字并不重要，他们最关心的是品牌所创造的价值及其所带来的利益。”

　　墨斐先生认为，品牌代表了产品的整个质量和服务理念，他举例说，同样有两家非常成功的中国企业，海尔和联想，在海外非常受欢迎，从英文品牌上根本看不出它们是中国品牌。消费者关心的是品牌给他带来的利益和保障。购买这个品牌，更多联想的是品牌背后整个公司给予的保障，是品牌所传达的完整的消费附加值。

　　墨斐表示，怎样让汽车产业链中一些具有高附加值的运作活动，在中国本土进行，推动中国经济发展，这是中国新公布的产业政策的一个核心思想，中国政府的想法跟美国政府、欧洲政府的想法非常近似。需要说明的是，通用汽车的运作是和这些规则相一致的。“对中国汽车工业大致的发展方向，我们之间没有异议，都认为中国应该在研发等更关键、更核心的方面有发展，我们之间唯一的差异是在这个品牌的名字上面”。

　　记者再次说明，我们之间的分歧并不在于品牌名字叫什么，而是品牌的归属权问题。比如上海通用的产品叫不叫别克，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所有权是属于中国的还是通用汽车的，这才是问题的关键。记者提出，我们觉得，现在中国汽车市场实际上已经被跨国公司所控制，中国自己的汽车工业已经没有什么自主的表现了。

　　墨斐说，“我认为通用汽车在中国就是一家本土公司，就是中国汽车工业的一个部分，虽然我本人不是中国人”。他强调通用汽车在中国完全是作为一家本土汽车公司来经营的，所有与中国有关的决策都是在中国本土做出来的，是由通用汽车中国公司做决策，而不是仅仅听从底特律的授意。他举例在烟台的制造厂，整个工厂没有一个外方人员，全部是由中方进行运作管理的。“我希望谈这个问题的时候，不仅仅看国籍和出生地”。

　　“我们是作为一家本土企业在运作”

　　记者问墨斐，以前你说过通用汽车并不想像某些公司那样，宣布准备在中国投资多少金额，建设多少项目，这次为什么要宣布投资30亿美金？

　　墨斐先生说，“一个重要原因，是我们注意到近期大量报道都是关于其他一些汽车公司，也就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在中国的一些投资计划和做法。其实我们做的远远超过竞争对手。既然这些工作我们已经做了，就应该以一个比较好的方式让更多的人知道，让大家更好地了解通用汽车在中国所做的这些工作。”

　　据墨斐介绍，通用即将投入的30亿美元项目的框架，大体分成几大块，首先产品是一块重头戏，将引进近20款新车型，还有一系列配套的发动机，变速箱项目。然后是产能扩充方面的投资，到2007年总产能会达到130万辆左右。墨斐特别强调对泛亚的进一步投资，是用以加强对泛亚的硬件和软件建设，“我们一直都在考虑怎样进一步提升泛亚的研发实力，巩固他们在中国汽车工业已经树立的领先地位，我们的目标是将其打造成为中国汽车业内技术最先进、设施最完善的汽车工程设计研发基地。”

　　近些年来，通用汽车是在中国增长最快的跨国公司，短短几年市场份额就跃居第二位，增幅超过所有其他公司，记者问墨斐这是什么原因？

　　墨斐先生迅速做答，“因为我们是作为一家本土汽车公司在运作，泛亚汽车技术中心在当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他说，泛亚虽然还在不断提高自己的能力，但是它已经为提高产品在中国市场的适应性做出很大的贡献。此外通用不是将在日本、欧美的产品照搬到中国，而是根据中国消费者的需求，对产品进行调整，真正符合中国消费者的需求。所以“我们在中国成功的原因，是通过我们在中国本土的研发能力，提供真正符合中国消费者需求的产品。”

　　另外一个优势是对市场的适应速度。我们是在本土进行决策，而不是由底特律来决定业务的运行。一旦发生新的情况，我们就会将相应技术转交给合资企业，包括产品技术，制造技术和工艺，以及售后服务标准等，可以在中国本土对产品进行调整和进一步开发，管理流程上不需要经过底特律，就大大提升了本土市场反应速度。

　　“我百分之百地支持中国自主开发”

　　记者提出，一些合资公司的中方人士反映，他们想搞自主品牌，但是不敢公开讲出去，害怕合作伙伴产生反感，加强对中方的防范。记者认为，中国汽车要自主发展，是跨国公司进来之时作为一个前提条件提出来的，所谓以市场换技术，就是说跨国公司要进中国市场，必须拿出技术来交换。我们搞自主是“阳谋”，为什么不可以让合作伙伴知道我们公开的战略？墨斐先生听到中国合作伙伴要搞自主时，会不会反感，并因此而怀有戒心？

　　墨斐立即表示，“我百分之百支持自主开发，关键是怎样定义和确定自主开发”。他认为泛亚在自主开发方面所做的工作和成绩，要超出所有在中国投资的汽车公司的总和。在别克品牌上，泛亚所做的工作就是真正的自主开发。以别克君威为例，泛亚做的所有改型工作，包括全新的外形造型和内饰设计，都是由泛亚和上海通用主导的，知识产权也属于泛亚和上海通用的。墨斐先生强调：“如果有人说上海通用所做的这些工作不属于自主研发这个范畴，原因仅仅是因为他们的投资方中有一方是外方，对这样的观点我是非常反对的。”

　　墨斐进一步表示，根据新的汽车产业发展政策对于自主研发的意见，他觉得通用汽车和上汽两家的合作是中国唯一的、以政府所鼓励的方式进行自主研发的合作，如果有任何人觉得通用汽车在中国做的工作不属于自主研发的话，他不同意。“目前我们还没有一款从头至尾全部是在中国进行研发的车，但是您给我几年时间，我肯定会给您惊喜的。”墨斐坚定地说。

　　关于研发问题，墨斐先生说，工业上有一种方法叫逆向工程，比如模拟做一把刀，可能看上去像别人的刀，但事实上有很多细微不同之处，这是学习他人技术的一种正常方式，和抄袭是完全不同的。日本汽车工业当年也是从模仿和学习开始起步的。对于常规的借鉴和学习的做法，也就是运用标准化技术来制造自己的汽车，我们没有任何异议。但目前一些人的做法，几乎是每个零部件都在抄袭，这在全球汽车工业中闻所未闻。他们将它包装成中国自主研发的产品，实际上是在为中国汽车工业抹黑，最终难堪的是中国汽车工业本身。

　　　文／本报记者　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