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看报纸说杭州要自己生产汽车了，我想到一件事。

　　你们知道杭州生产过一辆轿车吗，叫“钱塘江”，是一九六几年的时候手工打造出来的，据说是为了向毛主席献礼，最后好像没有送出去。这是武林广场一个老保安告诉我的，说那车气势上比老红旗还要猛，他说，那辆车可能还在杭州东风汽车厂里面。

　　钱塘江牌轿车的确存在过

　　杭州造过轿车？还要送给毛主席？这可是连我们这些专业做汽车报道的人都没听说过的事。

　　上周三一大早赶到武林广场，没找到Kimiwander说的老保安，于是决定直奔位于勾庄的杭州东风汽车有限公司。说明来意，传达室里一个年纪大点的师傅点头：“是的是的，是有这么辆车，我们厂生产的，不过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这位姓毛的门卫说，他1978年进厂时，这辆车就已经不在厂里了，至于是不是要献给毛主席，毛师傅说，他不清楚。

　　按照毛师傅的指点，我们来到行政大楼。一到四层的楼道里，挂满了东风汽车厂的资料照片，在一大堆货车、客车的照片中，我们在二楼楼道转弯处找到了一张轿车的照片，背景是浙江展览馆（见右上图）。

　　隔壁办公室走出来一位四十来岁的女士，问她是否知道钱塘江牌小轿车的事，她茫然地摇了摇头。

　　在四楼党委办公室，找到了办公室主任潘建平，他说，东风汽车厂1967年开始试制3.5吨的载货汽车，就叫钱塘江牌。不过对造轿车的情况不是很清楚。说着潘主任翻出一本《杭州汽车厂三十年》，说整个厂的历史全在里面了。

　　在这本100多页的厂志里，我们找到了一段200多字的文字——“1968年省革委会指示修配厂制造小轿车，由修配厂自行设计车身，该车基本结构是采用北京内燃机厂的492Q型汽油发动机，和经过局部改动的B212型后桥。在整车的设计试制过程中，由于缺乏技术资料和专用的工装设备，碰到的困难很多，直到1970年下半年才试制完成……该车制成后即上交省交际处，并命名为钱塘江牌轿车。”

　　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时用上了

　　打电话到杭州档案馆，对方说并没有这方面的资料。

　　当天下午，摸到了东风汽车厂老厂长张仲群家。说起杭州造车的历史，74岁的白发老人来了精神。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仿佛将时间拉回到了几十年前……他说，当时他还只是个技术员，据他所知，生产小轿车纯粹是个政治任务，因为杭州接待外宾用的都是进口车，省革委会觉得应该用自己造的车，就给厂里下了一道命令，要他们造一辆小轿车出来。

　　在张仲群的记忆中，当时这辆车“很出风头的！”在杭州是个大新闻，很多人都跑来看。“1972年，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来杭州时，还做过开道礼宾车！”回首当年，张仲群掩饰不住兴奋。

　　和张仲群住同一个小区的郑洪德，今年73岁，退休前是杭州东风汽车厂总设计师，当年作为技术人员参与了这辆轿车的生产。

　　郑洪德说，东风汽车厂一直都是生产大货车的，根本没有造小轿车的经验，也没有生产设备，一切都是摸索着来。“整个攻坚小组差不多十几将近20个人，我们找了一些美国汽车杂志的影印本，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盗版，图片质量很差，但已经很不错了，当时要找点资料太难了。”

　　现在一些高端豪华车标榜它的尊贵，都突出是“手工打造”。这辆钱塘江牌轿车，也是不折不扣的纯手工制造。“没图纸，就在地板上按1∶1画出车的形状，然后根据这个形状敲出车身的样子。零配件一部分用的是上海牌轿车的，一部分是自己手工打磨出来的。”

　　郑洪德已经不记得钱塘江牌轿车的尺寸，我们查到了作为重点参考车型的上海牌轿车的长宽高，分别是4788/1710/1584mm，跟帕萨特领驭（4789/1765/1470mm）的大小差不多。

　　没做过安全测试就交付使用

　　一般汽车生产出来以后，都要经过安全性测试，但这辆车是个例外，没做任何路试就直接拿去用了。送到省交际处（当时专门接待外事访问的部门）以后，郑洪德就没再见到过这辆车，倒是碰到过交际处的车队长，“他和我说，开起来感觉很不错。”

　　郑洪德说，钱塘江牌轿车的标志就是“钱塘江”三个美术字，四缸发动机，1.8升排量，喝的是76号汽油，“那时候汽油很贵的，5毛3分钱一升，柴油才8分钱一升。”

　　至于这辆车是不是要献给毛主席，张仲群和郑洪德都说，当时厂里只管生产，不清楚这方面的事。

　　现在唯一有据可查的，是1972年尼克松来杭州时，它作为开道车用过，“上面坐的都是记者，方便拍照拍电视。”

　　后来呢？我们多方打听，都没有消息。

　　当年造车攻坚小组的潘顺法老人说，大约在1973、1974年前后，还在南山路一带看到过几次，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这辆车了。

　　当年的省交际处，现在叫省外事办，找到了一位老主任，他说自己当时被下放了，掌管交际处的都是部队的人，后来撤走了，不是很清楚这事。

　　当年交际处管理的车队，1979年和外事办脱离了关系，就是现在的浙江省外事旅游汽车公司。找到公司经理，对方说，当年给尼克松开过车的司机是有的，但现在都退休了，不太清楚他们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线索就此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