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年了,各大酒店的团年饭订单纷至沓来,各类大、中、小企业和事业单位的年底聚餐觥筹交错、人声鼎沸,而本文讲的,就是在顺德的异地务工人员阿伟的团年饭的故事。1
如果时间可以从头再来,阿濯宁愿1月29日晚上没有和阿华去网吧。
马上过年了,学校也放了寒假,妈妈天天在家里翻箱倒柜大扫除,一边唠叨着叫阿濯别睡懒觉,一边在厨房里炸着煎堆。儿时关于过年的种种记忆在这熟悉的香气中慢慢弥漫开来,又要过年了。
阿濯甩甩头,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不愿意成天待在家里”。他向窗外看去,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起,自己已经不满足于窗外的一树绿荫了,南方的四季永远绿叶繁茂没有变化,可是心里却开始有一种年轻的力量蠢蠢欲动,阿濯想找些朋友出去玩,去放松自己。他拨通了好朋友阿华的电话。
晚上两人没有在家吃饭,而是和朋友,以及朋友的朋友在外面吃的,期间还喝了一些啤酒。饭到终了,朋友的朋友提议开车出去玩,阿濯和阿华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拒绝了。“已经喝酒了,再去开车终究不太好”想起学校里那个脸庞黑红的“交通副校长”每学期絮絮叨叨的普法教育,阿濯下意识地想到。挑战规矩是这个年龄的风尚,阿濯可不想被人笑话胆子小,他没有出声,悄悄拉了阿华去网吧消磨时间。
在虚拟世界厮杀一番,从网吧出来已经4点多了,两人步行回家去。天上有云,使月光变得晦暗不明,地面湿漉漉的泛着沉色的光,是昨日落下的雨水,或者是湿重的夜露。拐过前面的小桥就快到家了,阿濯突然脚底下被绊了一下,他嘟囔着,顺着被绊倒的地方看去。
在凌晨清冷的微光下,一辆摩托车躺在小桥的桥脚。
阿华扶起阿濯,两人疑惑地交换了一下目光,环视四周。没有一个人,小桥下的众涌河好像是静止的,只有小桥另一头黑魆魆的水面上,一个圆形物体泛着幽蓝色的光。
阿华松开阿濯,几步跨过小桥到了对岸,他俯身往水里看去,是一个微微倾斜的蓝色头盔。顺着头盔的帽檐向下看去,阿华突然大叫起来!
2
交警阿东突然从睡梦中醒来,看看表才凌晨4点半,昨晚值班,路面执勤的同事查回来好几个醉驾的驾驶员,阿冬和好几个同事又要看着这些醉酒的车手防止他们出意外,又要办理繁琐的行拘手续,等把他们送到看守所,已经快凌晨两点了。阿东揉了一下太阳穴,大脑迅速清醒了,是电话铃声把自己叫醒的!紧接着他迅速清醒了:有事故!!!
现场位于勒流众涌,有群众发现在居民区一条河涌的小桥附近,一名不到40岁的男子溺水死亡,男子衣着完好,表情平静,头上还戴着安全头盔,只有小桥另一头倒地的超标电动车见证着这个意外的死亡源于交通事故。
正是黎明前最冷的时候,夜露不断打在身上,这么多年处理死亡交通事故,阿东只能麻木了吧?!他找来纸皮箱,拆开了盖在刚打捞上来的尸体上,审视着从死者身上找出来的几样物品:一个钱包、几张卡片、被水浸过已经断电的手机......这是什么?一个密封的牛皮纸信封,封面还贴着一张粉红色纸打印的纸条:《一等奖》。
案件的经过基本清晰了,详细勘查过现场的阿东小心翼翼地将死者的血样封好,不知是因为寒冷、疲累还是无奈,阿东觉得心好累。
3
到底应该怨谁?公司的年会?中奖的喜悦?家门口的小桥?还是应该怨那冰冷无情的河水?
阿伟那天晚上很高兴。抽奖竟然中了一等奖,这可象征着一年的好彩头!这才是“人逢喜事酒量高”,同事们都过来敬酒,阿伟也开心地多喝了几杯,等他骑上自己心爱的小电驴,已经快夜里10点了。虽然有点晕乎,同事们也有人劝阿伟喝了酒就别开车了,可阿伟不管他!多远的路呢,一走,一转,左拐过了小桥,就快到租住的屋子了,今年收入不错,过几天回到广西老家,可以开开心心过个大年啦。
这小桥得用点冲劲,阿伟猛地加了一下油门,摩托车不知怎么的,并没有拐上小桥,而是掯了一下,阿伟一下子脱离座位冲了出去......
家门口的小桥,成了阿伟过不去的坎
2016年1月30日4时30分许,顺德警方接到报警:赵伟某驾驶一辆无号牌两轮电动车,在勒流众涌南便大街的某路段失控倒地,赵伟某跌落河涌,溺水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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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警阿东合上事故案卷,疲惫地投了揉眉心。勒流众涌小桥边的溺水交通事故,死者的家属已经找到,死者尸体中的血液酒精测试报告也出来了,247.3mk/100ml,属于严重醉酒。事故的经过逐渐清晰,阿伟的家属注定要过一个沉痛的春节了。
手机响了,掏出手机看一看,是路面组的交警同事发给他的一条搞笑短信:
好消息!即日起参与酒驾,即送精美白金手镯一副,并有机会赢得拘留所十五日游,醉驾将尊享看守所半年游豪华套餐!喝的越多优惠越多!更有看守所新春大礼包(含健康体检、时尚囚衣一套、高清大头贴三张,专车接送,食宿全包,免费精剪时尚发型,还附赠一项实用手工技能)等您来拿!此行不仅会受到铁窗保护,还会有一群威武的警察陪你过春节、元宵节、妇女节、植树节、愚人节…
阿东自嘲地笑笑:这样的段子,人们看了会一笑了之吧!可是只有自己和交通事故处理的同事,在目睹了那么多事故现场的惨状和当事人家属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之后,才能真切体会到,这是一条饱含着多少无奈、多少期望和多少深情的短信段子啊!
习惯性的,阿东动动手指把它分享到了朋友圈。
5
手机响了,阿卓接到一条微信,是阿华发来的:
好消息!即日起参与酒驾,即送....…………
这一次阿卓没有一笑置之,他郑重地转发给了自己的所有朋友,并在后面加上了两句话:
生命不能儿戏,我经历过了,才知道GAME OVER后没有重来。
这篇文章转给大家,你一切安好,我还在你身边,这便是最好的——节日。(文:顺德交警)
小编 / 尹木 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