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张宇星：将轿车带进中国家庭的人

　　——美国通用汽车亚洲区前总裁石伊恩回忆吕福源

　　石伊恩说，直到现在也想不起来，第一次认识吕福源是在什么时候了。

　　2005年的春节前，一个寒冷的日子，曾经担任美国通用汽车亚洲区总裁的石伊恩（IanJ.Stones）先生，来到《第一财经日报》北京记者站，谈了他眼中的吕福源。

　　初识吕福源

　　1985年到1986年，当时我在美国技术公司工作，代理美国克莱斯勒汽车公司的在华业务，常去长春。当时，吕福源先生已经是一汽的厂级领导，工作或谈判时，他严谨、认真，一丝不苟并有着一口流利的英语；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们与他什么都聊，吕福源特别爱谈技术问题，而且学识渊博，令人尊敬，我们把他看成老师。

　　当时，受美国克莱斯勒汽车公司的委托，最早是准备与北汽集团合作的。限于国外对中国的了解，当时选择合作伙伴只有在北京、上海选择，最多再加上一个广州；而从国内汽车产业来看，肯定是要与一汽、二汽（后来的东风公司）合作。因为我们对中国的汽车工业也了解不多，便到国家计委请教，他们认为应该多到一汽、二汽去考察，再了解德国大众为什么要到中国、到上海合资建厂。值得一提的是，当时与北汽合作的美国汽车公司尚未并入克莱斯勒，而后者是急于与中国同行谋求合作的。

　　在我们的推荐下，克莱斯勒与一汽进行了合作。但是，谈判非常艰苦。就拿一汽引进488发动机项目来说，长达9个多月的谈判，在美国也是重大新闻。美国汽车界普遍认为，中国人买得很精明，一举两得：既买到二手工厂，又买到技术，得到技术转让，而且价格很低廉，设备修得很漂亮。

　　作为项目的中方主要负责人，吕福源在整个项目谈判以及落实过程中起到非常关键性的作用。特别是在设备运输过程中的货损事件，在几乎导致整个项目失败的情况下，吕以他的大局观，促成了这个合作，也为一汽的对外合作开了个好头。

　　488发动机对一汽的发展起到关键作用。后来我在通用汽车工作，在考察金杯汽车的时候，我们的专家调研后认为，作为竞争对手——小解放卡车的最大优点就是发动机，在国内水平最高，质量好、可靠性强，有足够的马力，售后服务也好，并且改变了人们的用车习惯，金杯1041卡车根本没有办法与其竞争。

　　良师益友

　　长时间工作和生活上的接触，让我与吕福源先生结下了深厚的友情。在正式场合，吕部长称我石头先生，有时也会叫我“小石头”；在私下里，他又非常亲切地叫我英文名字：伊恩。

　　我是1978年从英国来到中国的，以前学习生物化学和医药。1977年开始学习中文，大概有七八月的时间，来中国后在当时的北京语言学院进修一年，那时来中国很难，办理签证都很困难。自从结识吕福源先生，汽车在我的职业生涯当中占据了重要的地位。

　　1993年，我几乎同时接到两个要聘用我的电话，一个是通用，一个是福特。当时两家汽车巨头急于在华开展业务，需要了解中国汽车的人士加盟。后来听说之所以他们同时找到我，是受了非常重磅级人物的提醒，尽管从没有核实，但我猜想这个人物一定是吕福源先生。

　　在日常的工作中，吕福源先生的视野并不仅仅局限在汽车行业，而是考虑到国际和社会的利益，也给了我很多帮助。

　　1994年，我在通用汽车工作时，发现各种通用品牌的进口车总量有6万辆之多，其中不少是“水货”或其他渠道过来的，售后服务非常糟糕。当时，中国国内供应的还是含铅汽油，而这些进口车是使用无铅汽油的，根本无法正常使用。

　　为此，我们作出一个大胆的决定，两年之内不在乎卖多少车，一定要把通用汽车的售后服务搞起来。当时，我把想法跟时任机械工业部副部长的吕福源讲了，并汇报了“水货”给市场造成多大的困难。吕部长高兴地对我说：“伊恩，我非常赞成这种做法，售后服务是你们通用汽车在中国成败的关键。”

　　远见卓识

　　每当见到中国大街上车水马龙的情况，我便想起20年前，当时国外有人预测，中国人永远做不了轿车；想起10年前，吕福源和他的同事们所做的一件功德无量的事。

　　1994年，当时的中国国家机械工业部举办了国际汽车研讨交流与展示会，也称PSE94，推动了中国汽车产业的进步与发展。

　　当时，我在通用汽车工作，我们推出了欧宝可赛等适合中国市场的车型。在专场上，我多次见到陪同高层领导参观的吕部长。每次他都给领导讲技术、讲市场、讲趋势，让我感到很是温馨。

　　关于PSE94，汽车产业的国外同行都认为是非常英明之举，而这次活动的倡导与发起人——吕福源副部长也得到了国际声誉。这里还有几个权威人物的评价。

　　当时的福特汽车公司副董事长布克说：“一切伟大的努力都缘于一个伟大的设想，对于中华人民共和国而言，家庭轿车的倡议便是一个真正的伟大设想。”

　　大众汽车公司副总裁波斯特认为，“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庆祝中国汽车史上的重要转折，因为现在正是考虑中国家庭轿车购车可能性的时刻。”

　　梅塞德斯－奔驰汽车公司副总裁胡伯特进一步诠释道：“不仅仅是全世界的汽车界，而是全世界都在本周注视北京。中华人民共和国——一个具有无限经济潜力的国家正处于进入一个机动化的新纪元，这将改变其全体人民的生活。”

　　现在看一看大街上跑的汽车，很多都是中国人自己造的汽车，而越来越多的中国家庭已经或开始拥有自己的汽车，我也愈加怀念吕福源先生。

　　（作者系第一财经日报记者）

（ 责任编辑：陈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