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上海的天气依然燥热,05上海国际车展一结束,搜狐网汽车频道全班人马集体大狂欢,他们在上海车展倾巢而动,美女俊男,包括搜狐汽车频道的汽车评论家,在他们的努力下一举夺得会展组委会官方网站的荣誉,北京媒体称搜狐汽车频道彻底压倒新浪汽车频道,作为搜狐汽车评论员,我为他们高兴。 媒体之间的竞争就是和平时期的战争,公众乐见他们打得头破血流,媒体串通一气哄骗公众的情况总是不好。凭心而论,我以为搜狐汽车频道开创了一个汽车报道新纪元,那便是汽车报道的中立性,一方面为中国汽车产业加油鼓劲,一方面维护汽车消费者权益,力争中立,拒绝偏离。
我给搜狐汽车频道写罢车展第七篇专栏文章,便赶去闵行莘庄与上海文友汇聚,煮文烹字,品饮道地的上海菜。关于上海,关于上海的一切事物,我最喜欢上海菜。在地质队的时候,我买下了购书史中第一本菜谱,便是上海菜。我感觉上海菜有颇浓郁的小资情调,符合有自恋情结的人品饮,此间马兰头、四喜烤麸、响油鳝糊、米苋、鸡毛菜、黄泥螺、腌笃鲜、炸臭豆腐等,上海菜多追求味觉上的回甜,其本帮菜尤重酱味,咸甜并重。外人吃不惯上海菜,大约与海派菜有深刻的甘而淡的甜淡主义倾向有关,久食犯腻,中国文化讲究的是清苦味的淡然,味清致远,上海人较窄的味幅有效地阻碍了上海菜向全民公共菜系扩张,与征服者姿态攻城掠地的川菜和湘菜比,上海菜是上海人温和与精致主义的自我表达。据上海食家江礼?先生说,上海菜在本帮和海派两大菜系统领下,还有若干的小菜系,仅本帮与海派来概括是不够的。确实如此,当川女董竹君在上世纪二十年代建立绵江饭店向上海滩成功推广川菜以后,事实证明上海人的味觉仍存开放性可能,但必须有足够的能量与新主张炸开它。作为上海城市标志之一,绵江所包含的不仅是一个菜系,它一度成为生活的标杆,那是一个副食主义的时代,即在充满苦难记忆的六七十年代,中国无数的城市都仿建绵江饭店或绵江副食商场,其时上海的工业马达全负荷运转,源源地将“上海牌”推广到全国各地,这其中有一味糖渍野山椒,奇辣,这是上海人搞笑的地方,他们连微辣尚不胜任呢。上海惟一令人叹息的是,上海牌轿车没有了。上海,在绞杀了时尚文化的历史片段,仍是全民的时尚符码,它的温馨记忆依然在时间里飘荡。
从上世纪的东北工业、上海工业、到珠江三角洲工业,中国工业在20世纪后半叶展开数场规模宏大的运动战,如今进入珠江三角洲、长江三角洲和渤海湾三大经济圈三足鼎立的时代,这个过程上海是暧昧的,文化心态变迁令人难以捕获它的本质。可以认为,在文化领域的中国影响,上海元素急剧减弱,文化的京派与海派撕杀,在海派文化自宫性投降以后,上海复归沉寂。那个最具活力的年轻城市,上海,看似要沦为一座巨无霸的被地产商全面屠宰的城市,在密集且辽阔无边的高大楼群之间,上海给我的感觉就是一座庞大的人造石林!它大得令人心悸,人像石林中的蚁群,我曾在心里掂量北京居住与上海居住的差异,上海的石林效应在心灵中强烈冲击无法扼止!
上海有效推广了德国大众,成功地制造一个泛桑塔纳主义时代,后来是通用时代,上海的制造能量无须置疑,但是上海也以近乎法西斯的手段扼止了其他类别的汽车进入上海。有意抚模一下上海的心灵创伤,它的公共规则执笔人的身份已经放弃,它在文化上走向内敛,工业文明总是含有侵略元素,而阻止“进城”的中国式现代化,此间不可理喻的事物太多,太多。至少,上海在公众读识过程中,它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路权公平破坏者,上海悲惨地背离了汽车多元社会。
汽车,一头畅饮石油的动物,它是一个有生命的系统,我想汽车与美食总有着密切关联,这个关联不是我们在车展中大啖上海美食,我们带着沉重的北方口味,到了上海如巨鲨搁浅,味觉遭遇惨烈的冷漠。岁月中有什么可以重来?味觉苦难是人类历史上无以弥合的创痛,它不止是饥饿。美食开创了人类文明新纪元,我认为,美食创造了人类,它以熟食为标志,而汽车改变了人类新生活,它以移动为特征。伟大人类的当代文明,便是汽车文明,剥离汽车以及依托汽车建构的当代文明生活形态,人类所剩有几,惟有美食可供人类品味。然而,没有汽车,我们又何以抵达呢?
在车展的日子里,搜狐整个团队奋战在车展现场,扔下我独自一人坐在久悦宾馆写作。我的日程安排大致是这样,早晨坐专车抵达车展现场,巡游车展,尔后乘出租车返回,除写作以外,便是搜寻美食了,我每天至少在浦东金桥路找一家有味道的馆子,品饮满意后,晚餐时复领大队人马前往,终于沦为一个美食探子,简称为食探。我最得意的是找到一家绍兴菜馆,我对该馆的酱爆田螺尤其喜欢,吃着酱爆田螺,喝着绍兴菜馆自酿的加饭酒,确实悠然世外,把上海的日子活活整成了乡下味道。但是,这个绍兴菜馆不足坐下全班搜狐汽车的人马,我只领评论部的余建约去过,余建约是温州人,在宁波所呆时间不短,有着嗜臭倾向。绍兴和宁波,堪称是世界霉鲜中心,所谓霉鲜,就是臭味食品,如臭苋菜梗蒸臭豆腐,号称双臭,此菜只我独尝一回,连余建约也有所排拒。
以味觉的多样性来推断汽车的多元发展格局,我相信在大米饭式国民车的普及之际,多样性的汽车市场依然成立,单一性和万能主义价值观被日渐抛弃,不同的地域文化以及个人史决定人的不同选择,不同选择是市场之氧。恐龙统治地球的结局是恐龙群体消失,人类统治地球的时间也已经很长了,这些伟大的动物创造了地球上的多元文化。
我承认,我对上海总是缺乏一种正确认识。上海这座巨无霸的城市,它所承载的内涵博大浩繁,我印象最深的是二十九路军的奋战与黄楚九开创的大世界。今年,上海人陈逸飞的英年早逝,给了上海早春一抹阴云。我与搜狐汽车团队在上海的时间,是我在上海呆的最长时间,我一直试图整理碎片般的上海印象,遗憾的是,新的上海给我的感觉就是一座巨大的石林!一片石林,一片石林构成上海建筑主旋律。我走进上海,就如走进石林,汽车在石林大峡谷中穿梭,很沉重、很挤压,一抹斜阳穿过峡缝,它无法令我心灵透亮。
我想过10年后再回首上海,或故地重游,20世纪末的上海建筑绝对含有世界经济的荒诞成份。像“上海人那样盖楼”,有可能取代“见缝插针”这个成语。至于上海的交通,亦为全球独一份,除了海陆空各样人类搬运机,上海还有磁悬浮,这玩意儿似乎将上海人的心也悬浮起来。上海在公路交通方面比北京治理得好,不过,公路交通方面也反映出上海式的自卑,上海“私车牌照竞拍”的恶法将上海围成了一个桑塔纳城,政府果真有权力限制私车吗?上海,就是桑塔纳逻辑,如果全世界仿效,它表现在汽车营销与城市交通管制上的专制主义,是开着多元文化时代的历史倒车。
我坐一辆桑塔纳出租车去见神交已久的周泽雄夫妇,桑塔纳与展会提供我们的开迪车在舒适性方面不能相比,从浦东新区到闵行区也是一个大跨度穿越,高架桥,架起了上海的速度高度,它迂回在上海大石林之间。在上海,我有两拨交流甚多的网络朋友,一个是周泽雄做版主的真名网,一个是陈村做版主的小众菜园。在两者只能择一的情况下,我给周泽雄发了短信。因为,周泽雄在上海文化圈中属于另类,他身上保留着旧时代的上海文人的不羁个性。陈村是网络江湖大佬,我们在天涯网便有久长的交往,陈村的文学交往实在广泛。我想,将来找一个比较宽泛的时间去见陈村比较合适,他的小众菜园关着满园子小资。
周泽雄是一个十分细致的人,他问清我的驻地以后,便给我写了一个路线图,为防电话表述不清,专门发在短信上。东部人的晚餐时间与中部不同,他们会在傍晚的四点或五点将晚餐吃掉,这在北京是不可思议的,北京实行的是早九晚五工作制,五点才是下班时间呢。到了闵行莘庄,周泽雄站在他的小区门口接我,他的小区初看便是一个雅致的花园,周泽雄说他最初来买房时,平方米大约2000左右,现在平方米已经涨至15000元。小坐片刻,上海著名律师王嵘到来,王嵘在真名网的ID叫做心中有刀,他是一个为智力劳动者争气的人,此兄的律师咨询费标准照例以小时计,每小时约3000元,王嵘曾自告奋勇免费为北京的流浪漫画作者小哑打著作权官司,这是我认识这位大牌律师最初获取关于他的信息。心中有刀最早跟我的贴是在我的《悬崖上的萧功勤》上,他认为早期萧功勤对儒家文化的论述对他发生了影响。心中有刀是一个热爱读书的人,故此,他获得上海青年律师十佳的头一名,可谓厚积而发。
喝了一杯茶,便到小区门口等车去酒馆,那些出租车仿佛约定了不停车,一辆辆穿梭而过。周泽雄在公路旁走来走去,皮鞋、牛仔裤、夹克衫,一副大学青年教授不羁的装束,他辞去大学教职已经8年了。走到离小区大门很远了,再返回小区大门,此时有三辆出租车停到门前,照例是我坐副驾驶座,他们三人坐后排,我们去到和记菜馆,尚好还有包厢。
其实,我们都无法在短暂的10天里了解上海,比如通过上海新国际博览中心认识上海,本届车展上海方面给出的主题词是“让生活更精彩”,细细品味,不如说让生活更嘈杂。许多的声音从各方面而来,诚如上海石林般的建筑,
后与周泽雄兄去报春路谢记茶坊喝茶,《东方早报》评论部的魏英杰稍后赶到,他像王连举那般右手缠了绷带悬脖子上。三人茶,必有吾师,就听得一塌糊涂,多部分是周泽雄兄宏言阔论,我遇到的文人如他这般率性的不是很多,在上海文人中已是珍稀动物。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如果文人把盏都有不爽,那将是毫无希望可言。
喝茶喝到收官的时候,钟师和翟勤分别给我发来短信,他们都已回到浦东新区金桥路1388号的久悦宾馆,寂凉无边的上海夜,短信的内容令我高兴,通过汽车频道主编何毅先生那里要到一辆新的开迪,一款新的旅行车,这意味着我们可以驾车浙江游了。大约一点钟辞别周泽雄和魏英杰,上车将地址和宾馆告诉给司机,就坐车上呼呼大睡。一觉醒来,抬头看出租车继续行驶的方向,我感觉不对,透过路边林带望去,两边辽阔无边的田野生长着蔬菜。我问司机:你要把我拉到哪个生产大队去呀?那田野里有一个宾馆么?司机也觉得不对,说:是的,田野里面没有宾馆,那我们往回走吧。往回走又进入高架桥的迷宫,心里高兴,没生司机的气,只是劝他,你先找到金桥路再说,金桥路是条大路,当然,我不会按你那个崩起来没个停的表付钱的。却算是找到一个知音,司机也认为不应该按他的迪斯科主义的计价表付钱,只用付100元就够了。这还差不多,因为去时是付的80元,午夜返回是要加价的,当然都是出租汽车公司的霸王规定。
我很快乐地回到久悦宾馆,像一个偷红薯的人拣到了新玉米,久悦宾馆还有人值班,进门便问我道:你们工作真忙呀,天天都像打仗!我知道他指的是搜狐报道团队,我却是喝酒而归,不过,也是可以算工作,我至少可以为这次喝酒写一写生煎,或者黑牌石库门,我相信上海的黑牌石库门会成为中国的人头马,或轩尼诗XO,对于美食家来说,品饮是他最重要的工作,用味蕾读识世界的人,是对一些味分子进行判别的人,这不是一份粗糙的工作。我们每天在吃,所以每天在打仗。
进了宾馆房间,实在太困,冲个澡就睡了。我相信这是一个伪三星宾馆,热水从水龙头流出来像红茶,但它不是红茶,我不知道热水是什么成分,这种饱含氧化铁分子嫌疑的水,一种打击浪漫和纯情的水,洗罢令人有穿上铁甲之感,事实上在制造业的镀电工艺就是如此。
我很快就睡了。我先头想写罢一个千字文再睡的,就写周泽雄兄,贴到真名网上去,二天起床就要出发了。困意是不可抗拒的,它能摧毁人类任何刚强的毅志,领引着人们进入美丽的梦乡。然而,奇怪的是,我此刻非常怀念上海,包括上海车展的整个搜狐团队的集体奋斗,我犹记得搜狐汽车频道集体合影那时,全体穿上了搜狐汽车频道的柠檬黄的T恤,那时候的笑容真的很灿烂。
车展报道是为汽车商服务,也是为汽车消费者服务,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汽车商和汽车媒体都是为汽车消费者服务,这是一个朴素的常识,如果没有汽车消费者,一切都是虚无。在上海车展中,有一些细碎的信息也是令人难以忘怀,有一些我在《刘姥姥逛车展》系列中已经谈过,这个系列是从2004年北京国际车展开始的,它是我的汽车文化写作的比较另类的表现。有时候,我会为岁月的流逝而感慨,比如我在上海车展时,何毅先生安排我去陪中国汽车元老级人物陈光祖先生逛车展,在逛到比亚迪展台的时候,比亚迪的工作人员对陈老的光临无比兴奋,高兴地拉着陈老试坐比亚迪。但是,在一汽的展台,陈光祖先生却只得到一张观众调查表,一批新人已经不认得旧人了,陈老是当年红旗车设计人员呢。
今天,不论中国汽车产业还存在多少困难,然而,汽车工业发展的前景仍是让人兴奋。白天,兴致勃勃地赶到车展现场,本届上海国际车展令人兴奋的地方便是夜里,也能悄然地驾上开迪去上海滩夜游。我曾和翟勤一道,驾驶开迪离开宾馆,疾驰穿越黄埔大桥,去外滩和其他地方游览。开迪夜行鸟般悄然疾驰,它的发动机颤动如鸟儿心灵的纤细,却提供强劲的动力支持,我们去到外滩,站在夜外滩沐浴黄浦江柔凉的风,对面是浦东,激光灯打出旋转光束,光束投映到明珠塔上和夜空。江面上传来凝着潮音的汽笛,长长的拖驳驶过江面。看不见江鸥,几个仍不舍离去的摄影者上来要给我们拍照,我们拒绝了这样的服务。我们都有良好性能的数码相机。我给翟勤拍了几张,他看上去很英俊,喜欢微笑,是一个关注细节的人。我羡慕他的车手生涯,他玩过百多种汽车。上海车展,他对开迪爱不释手,因此,我才能在深夜2点乘坐他驾驶的“专车”来到上海外滩。一个女乞丐从夜幕中向翟勤走来,他给了一元硬币她,随之“哄”的从夜幕中涌来一群乞丐,吓得翟勤急急奔跑。
又是悄然的,开迪载着我们回到久悦宾馆。这一切,搜狐的同胞在睡梦中毫无所知。待天亮,钟师、翟勤和我,乘坐开迪开上高架桥,向着上海城外疾驰而去。上海城,暂别了,2005上海国际车展,下届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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