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龙：经济调整09年内完成 态势2010年上行

　　主持人：下面有请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产业经济研究部研究室主任杨建龙博士为我们做主题演讲：《2009年宏观经济对中国汽车产业的影响》。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产业经济研究部研究室主任杨建龙博士

    杨建龙：大家早上好，今天跟大家交流四个问题。

　　第一，对于目前国际金融形势大概的判断。 第二，中国经济的复苏前景。 第三，汽车工业大的背景下前景如何展开？第四，汽车产业重组的看法。

　　产业结构的调整是金融危机触底的基础

　　美国次贷以后全球经济增长的前景，现在提出第二拨金融危机，有人说甚至比第一拨经济危机更过。对这轮危机今后真正展现的前景我们还很难判断，大家把注意力放到金融危机的时候不确定性非常大，我们很难预料明天会有哪家银行哪家企业倒闭。但是我想给大家提一个能够帮助我们判断趋势的问题，如果这轮金融危机美国乃至受美国影响的其它国家经济都顺利的摆脱了金融压力，美国作为全球经济增长的龙头国家，它下一轮经济增长靠什么？金融可以经过美联储，经过政府的金融措施得以缓解，但是即使取得成果，也仅仅是让流血的伤口不要再流血。那么伤口如何能够恢复？美国如何能够从一个受伤的人成为一个健康的人？这个过程是需要自身的免疫力和自身整个肌体的恢复，它是需要有一批像原来曾经支撑美国繁荣的IT企业这样一批企业这样一批产业来支撑美国经济的增长，因为你靠印钞票是靠不住了。这些企业这些产业在哪儿？这是我要给大家提出来的一个问题。

    我们看到美国今天的金融危机的发生是有一个深刻的结构背景或者实体背景，因为曾经支撑美国经济繁荣的IT技术和IT产业的发展进入成熟阶段，它不再能够支撑美国保持过去持续的繁荣和增长。后来才导致了当美国经济增长速度回落，美国为了弥补回落的空缺动用了金融手段，导致实体经济和货币经济之间的分野分差，我们看到不断膨胀的货币群体和一个不断减缩的实体经济的价值创造能力失衡了，这个是我们理解金融危机背后不容忽视的方面。看到这个方面，我们对下一个阶段的复苏也就有了更多的疑问，因为我们看不到实体经济方面能给我们带来提振希望真正值得期待的产业，是美国的汽车吗？是美国的钢铁吗？是美国的机械还是美国的IT？大家知道最近这轮中国出口回落很快的重要原因就是因为美国的IT大幅度回落，同时带动了日本和韩国。如果这些行业在可见的这几年回不来，那靠什么？提到这个问题，美国经济的复苏过程还是需要很长的一段调整，关键是产业结构的调整。产业结构的调整是金融危机真正的触底回复的坚实基础，这一点如果做不到，回复的进程会比较漫长。我们一直在期待一批新兴的高增长产业出现。

　　中国13亿人住行问题在今后十年增速 经济不会重蹈日本覆辙

　　如果美国经济在今后缺少支柱产业的高增长支撑带动新一轮的繁荣，中国经济会怎么样呢？过去几年中国是对外依存度快速提高的国家，我们的对外依存度高到了韩国和日本这些出口导向型国家之上。如果美国经济的复苏需要一个过程，那么它对全球经济的影响乃至对中国经济的影响就不容忽视了。这时候不得不迫使我们从外部经济向内部经济转型，从依靠外需向依靠内需调整，这种调整的过程是痛苦的。我们能看到珠三角、长三角原来中国经济增长的支柱地区因为原来传统的出口产业增速放慢，很多企业破产倒闭，乃至整个中国的出口大幅回落，都对经济增长、工业增长带来直接的影响，所以说外部的影响是不容忽视的。但是如果我们因此就对中国经济的增长失去信心，我觉得也不对，中国固然对外依存度比较高，但是改变不了一个基本的事实，中国是一个内需主导的国家，中国13亿人口的住行问题正在今后的十年二十年内展开增长过程，这种状况所焕发出来的内需增长动力显然不会因为短期的金融危机就被改变掉。中国不会像日本那样，当时日本在日元升值、出口大幅回落的情况下，经济经历了长达十多年的衰退，直到今天仍然没有从泥沼中爬出来，而且在这轮金融危机中又往下跳了一个台阶。中国不会那样，因为中国有足够的内需增长空间来带动它。

　　我们有一个简单的数字，13亿人口解决住行问题的阶段，我们在世界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有人在这轮总是担心中国的房地产会大幅下降，原因很简单，美国地产已经降了那么多，还要再降，没有理由认为中国的房地产不降。这样的类比有时候是不成立的，中国和美国包括跟世界上其它国家相比有一个最大的区别，中国的住行问题远没有解决，而美国、日本包括欧洲国家的住行问题早在十多年以前基本走过了住行阶段。今天等在中国城市外面的至少还有六亿人口要进城，六亿人口差不多接近于两个美国的总量人口，这些人都是需要住房的，都是需要汽车的，都是需要基础设施的，而所有的这些需要都必然会转化成钢铁的需要，转化成能源的需要，转化成基础设施，转化成全面社会增长的需要，这是整个世界经济史上未曾出现的一个新现象。我们在做类比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这个不可比性。

    从外需的拉动转到突出内需的时候，中国是有它的基础和条件的，有这方面的可能。我对过去十年中中国经济增长在投入产出表中做了一个测算，单单汽车和房地产两个行业，在投入产出表完全消耗系数中折算出来的整个经济增长总量相当于整个中国经济增长的大概40%—50%。换句话说，我们可以把中国经济40%—50%的增长归结到一个简单的源头就是中国老百姓要解决住和行的问题。再说的直白一点，中国的钢铁在过去平均每两年新增一亿吨产出，新增的产出到哪儿去了？57%直接用于住宅建设，不是建筑业而是住宅建筑。类似的数据可以给大家举出不少来，从过去十年中国经济增长的历史中外需固然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力量，但是根本的力量在于住行消费升级带动的整个中国经济的需求增长，在过去如此，在未来的十年二十年这是一个没有谁能改变的事实和趋势。看到这个趋势，未来这种迷雾重重的前景和不确定性就消失了很多，未来有一些是确定的就是中国的住行消费增长以及它所带动的整个中国经济的持续增长是确定的。这个持续增长会转化出来重化工业的突出，转化出来投资率的持续高增长，转化出来中国经济持续高增长，可以推导出来，就像我们推理出来数学公式一样推导出来这样的结论。

　　汽车必然是中国经济复苏的先导行业 最早站起来

　　看到这样的前景再回到我们目前所面临的短期的压力问题上，我们真的不用太多忧心忡忡，短期的调整是谁都要经历的，经济的周期性调整历来都是一个类似于自然规律的经济现象，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像春夏秋冬一样，我们要保持对经济增长的信心。说的短一点，我对这轮经济前景的调整预计是一个W形的周期，2008年四季度整个工业生产大幅回落，跳水的程度是过去15年没有出现过的，连续三四个月的大幅跳水过去没有出现过。仔细分解会看到，这个跳水过程里面短期的原因有那么几个，第一个是价格的大幅回落，另外是库存的调整，第三个是内需的回落。现在我们分析四季度跳水的时候，总觉得这是出口的拉动，其实仔细分解一下，这轮回落主要是上游能源原材料工业大幅度回落，贡献度在70%以上，他们的回落更多是内需的回落不是外需回落，我们的电力、煤炭出口吗？包括我们的钢铁有多少出口包括我们的化工产品。这轮回落影响的几方面因素简单分析一下，我们能看到2009年一季度工业生产将回稳，出现良好的增长回复。W形的下、上第一个V形就构成了，然而这轮回复更多是库存调整基本结束之后的回复，还有价格调整的回复。从进一步的趋势来看，四月份到今年的八九月份之后又将重新回落到下行通道上，这就构成了W形第二个V字的下降阶段。现在大家最关心的是最后那一下如何能上去，会在什么时候上去？那就是经济的拐点问题了。现在判断拐点的时候，如果把注意力集中在金融危机之后的美国经济、全球经济的衰退集中在进出口，真的得不出来乐观的结论。但是当我们回到国内市场的时候却找到了一些积极的信心。

    首先是汽车。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中低端轿车市场出现比较好的繁荣迹象，在中国经济短周期运行的过程当中汽车和房地产一直是先导型的行业。也就是说我们必定是先看到汽车和地产市场的繁荣和复苏，然后过一段时间才能看到整个国民经济的繁荣和复苏。大家回顾一下过去两轮中国经济周期的波动是不是从汽车开始的，我们回顾2000年、2001年，汽车工业进入被预知为中国汽车元年，看到汽车的繁荣，汽车降价和汽车市场的快速膨胀，然后我们才看到了过了一年到02年看到钢铁、有色、石化、机械价格上升，能源短缺。04年国家宏观调控以后中国经济又进入一个衰退过程，当时谁先起来的？还是汽车和房地产。甚至我们把04年之后那轮回落的回升原因解读为中国要解决住行消费，中国住行消费支撑了短期调整。这个基本特征不会发生根本变化，如果大家研究其它国家的市场会发现，汽车消费作为大宗消费品，作为国民消费的先导指标具有普遍性。现在我们看到汽车市场的繁荣，我们不敢确定它真的从谷底回升，也许还有季节性的因素，也许还有我们各方面的积极政策的短期促进因素，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还会有一些调整和回复。但是即使这样，我们把它在整个国民经济已经如此下行的背景下看到这个迹象，我们已经很安慰了。现在汽车工业的繁荣我理解这种增长即使我们用最差的情景来解释这种情况，它告诉我们的信息都是积极和乐观的，让我们想象到这轮中国经济触底回升的先行信号已经慢慢显示出来了。汽车必然是这轮中国经济复苏的先导行业，一定是最先站起来的。

　　国民经济调整的周期底部将在09年内完成 上行态势2010年启动

　　跟汽车关联的是房地产市场，这轮复苏房地产行业到现在没有看到特别明显的复苏迹象，而汽车的复苏则开始让我们有了越来越多的信心。原因很简单，因为房地产的价格一直处在高位，价格回落幅度比较慢，对于需求的回升带动也有限。而汽车降价一直是一个趋势，汽车的价值量跟房地产相比比较低，所以人们收入增速放慢和收入预期下降这种因素产生的边际影响就比房地产要小很多。还有短期的政策因素，150万辆汽车下乡，这些都是大家非常熟悉的政策，这些因素凑起来让它比房地产行业先行启动，但是房地产行业并没有不为所动。大家注意看，最近北京市的待售的期房，深圳市待售的房屋面积，还有其它几个城市，我能找到数据的几个城市，现在未售的房屋面积都在下行，有些下行的快，有些在高位上不再增长，这是判断房地产市场非常重要的库存指标。从销售角度来看，全国大多数中型城市在节后都出现了销售暴涨的局面，特别是二手房的市场。这轮高增长可能是去年金九银十的高位没有释放的购买力集中释放，但是如果按照消费节奏来看，真正消费增长的释放点可能会在今年的五六月份，春暖花开，各个楼盘的布局、绿化都做得很好了，人们买房的愿望激发起来了。这是一个情况。2009年四季度，地产市场的销量回复会是一个非常值得期待的事情，从过剩的地产局面来看，2009年一季度现在出现的过剩房产的回落有不稳定性，因为很多楼盘推迟了上市的节奏，他们都在等着四五月份市场真正回暖的时候再加大放盘的力度，这时候可能会使得我们过剩的情况有所反弹，但是这仅仅是一个反弹。2008年全国房地产开发企业的土地购置面积达幅度下降，按照历史的规律，09年四季度房地产供应面积明显回落已成定局。四五月份这轮反弹波动无法改变下半年之后的持续明确的回落态势。看到房地产市场的走势，它跟我们汽车市场之间的关联关系就看得很清楚了。我们知道这个时候，当我们看到钢铁的库存又开始回复，钢铁价格又回落了500多块钱，有色、其它行业一片压力的时候，我们的汽车和地产已经开始跃跃欲试想要展现出它的魅力来。

　　基于对汽车和房地产行业的判断，我们估计国民经济这轮调整的W型的周期底部将在09年年内完成，真正上行的态势会在2010年启动。我们对中国市场还是能够看到希望，能够建立信心的，即使在外围经济出现明显不利预期下，我们仍然可以找到这样的信心。

汽车行业兼并重组不提倡简单的大吃小

　　这轮汽车市场的调整跟很多行业一样，加快了产业内部的重组，重组的过程是一个企业的市场化过程，是企业应对危机来提升长远可持续发展能力的关键。汽车的市场化程度已经很高了，在讨论题目当中大家提到了如何用政府促进引导这样一个过程，如果用促进和引导这样的词语的话那是准确的，如果让政府推动和主导的话，那是不确定的。在汽车市场的兼并重组过程当中，有时候很难想象政府能够如何在这个领域发挥大的决定性的作用，因为这已经是高度市场化的市场。我们已经市场化程度很高的市场就要充分发挥市场力量的作用来重组，而且我不同意大的吃小的，简单的构筑几个大的企业。我们在过去一段市场跟踪里面发现，很多行业当中中小企业的效益和成长性是好过大企业的。在汽车行业我没有做具体的跟踪，但是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市场竞争的规则不是大的吃小的而是优势的吃劣势的，因为有的时候优势的不一定是大的，劣势的也不一定都是小的。不能够把这种规则简单的优胜劣汰的规则简单归结为大的吃小的，还是留给市场做选择，留给市场做描述。

　　中国汽车工业的发展也将引领全球汽车产业转移的进程，美国和欧洲的汽车生产都在这次金融危机里面受到比较多的冲击，相对来说中国不敢说是一个避风港，至少是一个可以能够避免更多冲击的有利市场有利环境。那么这种调整对于下一个阶段中国汽车工业在全球汽车工业中的比较优势和地位是有帮助的，在这个时期如果中国汽车工业能够在技术、市场等等方面做进一步调整和扩展，对今后的发展是有利的。

　　时间关系，简单把一些想法跟大家沟通一下，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