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直言:一两万元的"下乡车" 我会想买

　　　汽车下乡工程上周启动

　　农民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1月14日，国务院通过汽车产业调整振兴规划，其中包括：2009年3月1日至12月31日，国家安排50亿元，对农民报废三轮汽车和低速货车换购轻型载货车以及购买1.3升以下排量的微型客车，给予一次性财政补贴。

　　

　　3月13日，财政部等七部门联合印发了《汽车摩托车下乡实施方案》，明确指出，对换购轻型载货车或微型客车的农民，按销售价格的10％给予补贴，汽车下乡工程正式启动。

　　3月11日，本报记者来到阳坊镇西贯市村菜农王先保家里，听他讲述对“下乡车”的想法和需求。

　　●种菜已有6年，平均每年净收入2万元

　　今年39岁的王先保，从湖北广水县来北京种菜已有6年。在老家时，他本是个兽医，随着村里越来越多的人进城打工，越来越少的人养猪务农，他每天的活计也就越来越清淡。

在老乡的介绍下，王先保带着全家人到了北京阳坊镇西贯市村，承包了3 亩地，种起了小白菜、蒿子秆儿等叶子菜。

　　“收菜的时节，每天都要从早干到晚”，皮肤晒得黑黑的王先保告诉记者，“菜地一年四季都不闲着，基本上每天都要去地里转一圈，干上几小时。菜价高时，收菜的人会主动上门来，菜价低时，就得自己半夜把菜往批发市场送”。

　　这样起早贪黑一年下来，除掉每亩500元的地租，王先保说，夫妻两人能净赚2万元。

　　●送菜用的是几百元买的二手三轮摩托

　　跟王先保一起种菜的农户家家都有车，比他早来北京几年的农民用的是面包车，王先保和旁边的邻居用的都是三轮摩托车。“二手的，几百元吧，新的要5000多元呢”，王先保指着自己的摩托车说，“这车很实用，最多一次拉了800斤菜呢。我在老家学的驾照，花了600多元，挺简单的，不像汽车驾照那样难学，6年审一次。”

　　虽然车买得便宜，但因经常出毛病，修车费用也不少，王先保说，“现在修车都挺贵的，有一点毛病就得换件。这车已经有六七年了，最多一次修车花了120元，总成坏了。”王先保给记者算了算，三轮摩托车大概一年半载要修一次，一年平均维修费用300元。百公里油耗4升，油价最贵时，加一次油要50元，能跑100公里。

　　王先保说，身边邻居开什么车的都有，最低的是这种100CC的摩托车，还有烧柴油的三蹦子（三轮农用车），带个斗，拉煤、拉菜都行，贩菜的一般就用面包车，因为能装，再富裕一点的就用四轮小货车了。

　　●大雨天，老乡骑车被撞进沟里，死了

　　因为北京不允许摩托车上路，为了躲开警察，王先保和他的老乡们送菜时只能在深夜，“夜里十一二点，我们就出去送菜，早上8点前必须回来，不然，被警察逮到，肯定要扣车的。”王先保告诉记者，他也被逮到过，幸亏自己是有驾照的，所以人没有被扣下，但车子是要不回来了。

　　除了要躲避警察，最大的危险来自车子本身的不安全。王先保说，有一次下大雨，一个老乡骑着三轮摩托去送菜，结果被一辆出租车撞了，摩托车翻进了路边的沟里，可能是雨太大，水太多，老乡被淹死了。

　　当记者问他，如果开的车子是小货车或面包车，这起车祸是不是就可以避免时，王先保先是点了一下头，后来又淡淡地说，开什么车子没有危险啊？关键是自己开车时要格外注意。

　　●有钱肯定先盖房，买车与否得看需要

　　即使是觉得开什么车子都可能有危险，王先保也没有掩饰自己对汽车的向往。“有钱的话，谁不想好一点呢？”王先保肯定地说，“但有了钱，肯定要先造房子。”

　　王先保告诉记者，在老家造一个房子要五六万元，现在还没想要造房子，是因为想看看政策的发展情况，“听说要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不知道这个新农村怎么个建法，怕自己造了房子再有什么变化，所以一直没造。”

　　

　　“如果房子造好了，手里也有了钱，国家对购车还有补贴，会不会买车呢？”对于记者这个问题，王先保肯定地回答说，那得看实际需要了，如果确实需要，手头也宽裕，不补贴也会考虑买。如果买来车没什么大用处，就算国家补贴一万元，也不会买。

　　而对于记者提到的汽车驾照难学、年检麻烦、汽车后期维修保养费用高等问题，王先保很看得开地说，万事开头难，我没觉得汽车就有多麻烦。还是那句话，如果确实需要，手头又宽裕，谁不想好点呢。如果这个车一两万元的话，带个斗，怎么着也比摩托车稳当点，冬天也暖和。而且现在养路费都算进油价里了，这样就不用像以前那样，车子跑不跑都得交一笔钱了。因为我们农村不同城里，不用天天开车上班，车子不可能天天用。现在车子不跑就不用花钱，那么花一两万元买辆汽车，跟摩托车价格差不多，即使有时闲在家里，也不会特别浪费。

　　●村里平均每两户就有一台车

　　王先保承租的地属阳坊镇西贯市村，李村长告诉记者，西贯市村有900多户农民，算是阳坊镇较大的村子，但地并不多，也就1000多亩，地有一半租出去了，剩下的，农民也都盖房种树了。种地的很少，也就一两户，因此农用车不多，都是那种四轮货车。大伙基本都经商，拉出租的、做小生意的……干什么的都有，村里人更多的是买小面或小轿车，夏利、捷达、富康什么的，特别多。

　　李村长认为，汽车下乡这事跟西贯市村关系不是很大，因为村子开发得早，买车的人多，平均每两户就有一台车。

　　●观点●

　　“下乡车”应针对有购买能力的农民

　　对于上周启动的汽车下乡工程，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研究员、宏观经济研究室主任党国英认为，这对改善农民生活条件，扩大农民生活范围，乃至拉动汽车市场消费都是一件好事，但也得看怎么操作，一定要降低车的使用费用，完善流通秩序，解决流通当中大家关心的问题。

　　按目前农民人均收入5000元计算，一辆三四万元左右的轻型货车或面包车可能会让很多农民买不起。但汽车下乡不应该针对全体农民，甚至不应该针对半数农民，因为，真的要半数农民都买了车，那中国的空气污染估计早就全球之最了。

　　党国英认为，中国经济发展模式不应是农民普遍有车，而应该是把农民分成两类，一类是进城务工的农民，他们的目标是养轿车，享受城里的生活，养不起的可以使用公共交通。另一类是留在农村的专业农民，这类专业农民逐步成长，经过30年左右，要跟城里的中等阶层收入一样。这类农民应该用两种车：农用车和生活用车。目前，农用车已经非常普遍，汽车下乡则要启动农民生活用车或生活生产兼顾的车。

　　因此，汽车下乡应该针对的是先富裕起来的20%左右的农民，也就是那些专业农民，按全国2.2亿农户算，也就是4000万户农民。如果这4000户农民都能买得起汽车或换购汽车的话，这个市场需求就相当大了。去年一年，我国汽车销量也不足1000万辆。

　　当然，买得起之后，还存在一个买不买的问题。这里面就有一个心理因素问题，这也是经济学不能掌握的问题。人都爱面子，都希望自己生活得好一点，所以城里人会贷款买车。其实，农村的攀比情况比城里更严重。城里人每天上班，同事间会攀比，但由于在一个单位里，谁能干，谁不能干，大家都知道，信息比较充分，不是一定要有车才有面子。下班回了家，住在楼房里，谁都不认识谁，谁知道你有车没车？可农村就不一样了，一个村的差不得都认识，谁有没有本事往往要靠家里用的东西来说明，所以才会有人买了冰箱，平时却不插电，放着当柜子用。

　　所以，实实在在过日子可能不太需要的东西，由于人的心理作用，可能就会买。而一旦汽车下乡工作启动起来，这20%的人买了，另20%也就是说接近有购买能力的人，可能也会受带动，受传导，产生连锁反应。这样市场需求就更大了。

　　

　　●声音●

　　车企难造中国版NANO

　　夫妇二人年收入2万元、要抚养3名子女的农民王先保依然买不起汽车，他只能继续驾驶那辆其实并不允许开上公路的三轮摩托，将收获的蔬菜运到集市。

　　大部分时间在田间地头劳作的王先保们，希望汽车可以像印度塔塔生产的NANO那样售价低廉。当然，王先保并不知道已经有人生产出了这种超低价汽车，他只是说，“如果有一辆汽车，只卖2万元，我接受起来容易得多，它可以没有气囊。”当然，王先保更不需要ABS，他甚至认为不需要弄清楚ABS是什么。

　　但这种希望非常渺茫。

　　●车企难造低价汽车

　　懂得制造低成本汽车的本土制造商奇瑞和吉利公司都否定了这种可能。

　　“气囊和ABS已经成了吉利汽车最基本的安全配置，我们不会取消”，吉利集团副总裁刘金良说。

　　在刘金良看来，从去年开始，原材料的采购成本和人力成本都在增加，要造出和NANO售价相仿的车除非有重大的技术突破，如材料领域的变革等等。“2万元的车一直是我们努力的方向，也一直在研究新材料、新工艺，最大程度降低成本，”他说，“以目前的市场环境和原材料价格体系，完成不了这样的任务。”

　　在参观过印度塔塔工厂之后，刘金良认为，多数中国消费者不会接受塔塔NANO。

　　“NANO的配置非常简单，不仅没有音响系统、空调，甚至可能不提供车窗玻璃，”刘说，“中国的汽车消费观念已经在进步了，买家不会接受那样的汽车，而NANO也难以通过中国对汽车生产的质量认证。”

　　而NANO留给奇瑞公司副总经理陆建辉的印象更加糟糕，“比农用车好不到哪儿去。”陆建辉告诉记者，“NANO宣称2000美元的售价只是噱头，这个价格既不包含消费税、运费，也不包含经销商返利，如果加上这些，NANO不会比QQ便宜很多。”

　　现在最便宜的奇瑞QQ零售价格2.98万元，已经简化掉了气囊和ABS，唯一可能继续降低成本的是改变坐椅的材质，但这对成本的减少不会超过2000元。“想降到2万元绝无可能”，陆建辉说。

　　●低价汽车不获政策鼓励

　　不过，即便是现成的NANO进入中国，农民王先保也不会去买，因为这辆长度比奇瑞QQ还短40厘米的小车无法向他的三轮摩托那样，装下400公斤的油菜或者黄瓜。

　　“与农用车相比，补贴后的微客和轻卡还是贵得太多，农民需要更低价的汽车，但恐怕只有农用车企业有这样的成本能力”，国家信息中心资源部主任徐长明表示。

　　售价只有6000元至1.2万元的“三蹦子”是农村主要的运输工具。在中国生产这种三轮农用车和四轮低速货车的农用车企业共有137家，他们制造的2000多个型号产品，每年销量超过200万辆。

　　由于国家对农村人口购买微型客车和轻型卡车的鼓励政策，这137家农用车企业势必面临部分倒闭或转型。

　　但改为生产廉价的乘用车，这在目前看来并不值得尝试。

　　“从政府的角度来讲，应该不会鼓励发展这种汽车。首先，农村普及低价汽车会带来安全问题，以及导致交通拥堵，使交通环境压力加大，而且对税收的增加非常有限。更为关键的是，现在对排放和安全方面的政策在不断收紧，虽然暂时为缓解金融危机而刺激消费，从长远来看，仍然会提高用车门槛”，业内专家表示。文/信晓霁

　　●调查●

　　农民最怕商家抬价

　　本报与新浪汽车频道联合制作了《您是否关注汽车下乡》网络调查。

　　在接受调查的1709位网友中，农村户口占69.6%，61.4%的网友认为小排量轿车也应该纳入补贴范围，接近八成的网友表示，汽车下乡能够增加就业机会。值得一提的是，超过80%的人担心经销商抬高汽车售价。

　　“上汽通用五菱不会趁汽车下乡之机进行产品涨价”，“借机涨价的企业无异于自杀”，尽管上汽通用五菱、长安和奇瑞等公司纷纷表示不会出现抬价现象，但这依然令人担忧。“我们要求所有参与”汽车下乡“的企业公开作出承诺——不能涨价、不能降低配置，同时公示服务网点，服务同样是最薄弱的环节。”

　　配合政府部门制定细则的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副秘书长王都告诉记者，“对出现问题经过整改依然不能纠正的企业，将取消其‘下乡’资格。”同时，王都也表示，对销售终端实施监管的难度超乎想象。

　　不和谐的声音终于出现。上周，参与调查的网友称，江苏赣榆县五菱系列已经上涨了2000元至3000元。文/信晓霁

　　●现状●

　　路上跑着的农用车

　　“三蹦子”或“三马”：即三轮农用车，价钱从几千元到上万元不等。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研究员党国英告诉记者，他在农村调研时最常见到的就是这种当地人称为“三马”的三轮农用车，一些车企为了吸引农民购买，将三轮农用车造得硕大无比，跑起来非常快，声音特别大。由于违规上公路，这种车的交通事故率非常高。

　　三轮摩托车：由摩托车改装的农用车，有的在车轮上放一个平板，也有人在平板上再加一个斗，相对于三轮农用车价钱更便宜，二手的只有几百元，同样非常不安全。

　　四轮农用车：也称低速货车，售价在万元以上，是农村市场的主力运输工具之一。

　　据了解，目前全国有牌照的农用车保有量为1700万辆，三轮汽车年销量在150万至160万辆，低速货车在40万辆左右。

　　文/本报记者　李东颖

　　本版摄影/本报记者　魏彤

　　●企业●

　　农村已成汽车商眼中

　　“希望的田野”

　　一线城市汽车增速放缓在先，政府补贴农民购买微客、轻卡在后，巨大的市场空白使农村变成了汽车制造商眼中“希望的田野”。

　　上汽通用五菱副总经理邬彭年：目标70万辆

　　到目前为止，上汽通用五菱在全国有845个销售网点、934个服务网点,我们在地级市的网络覆盖面达到90%以上，在全国2000多个行政县的覆盖率达到23%至28%左右，由于地区的保有量非常大，不少地方还出现了“五菱村”、“五菱镇”和“五菱城”。这个网络对我们是巨大的支撑。

　　2008年微型客车市场份额达到46.2%，今年要占到一半，销售目标70万辆。今年1月份公司市场终端销售实际已超过9万辆。

　　长安汽车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徐留平：增幅近四成

　　在农村市场，微客的实用性和价格更容易让农民消费者接受。同时它的网点，特别是服务网点比其他产品都要更靠近农村市场，所以政策对微客的推动最大。

　　

　　2008年长安汽车集团实现微车全年销量36.2万辆，2009年目标将达50万辆，增长幅度高达38%。去年微车领域中我们新增了在乡村地区的网络1000多家，今年还会新增1000家长安“亲情之家”。

　　开瑞微车销售公司总经理李建国：本月推4款车

　　奇瑞开瑞品牌微车依托奇瑞在研发技术、轿车设计方面的体系竞争力，将轿车技术应用到微车。在车辆配置、结构、内部附件等方面都进行了特别的设计，譬如为了满足乡镇用户可能同时装载多种商品的要求，我们专门在车厢里增设了很多挂钩。

　　开瑞将从本月起推出四款车型,目前已在全国建立了一级营销网络160多家，二级营销网络达300家。

　　吉利汽车董事长李书福：轿车也应补贴

　　农村将是今年汽车市场新的增长点，面对农村市场中刚刚起步的轿车消费，对于小排量轿车下乡也应补贴。吉利在行业内率先提出“吉利汽车三下乡”，即：渠道下乡、产品下乡、服务下乡。

　　在今年6月底之前，吉利汽车将完成“千县千店”的布点，在目前吉利全国500多家营销网点的基础上，以补贴政策鼓励原有经销商在三四线城市新建1000个直营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