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搜狐汽车
【编者按】上海滩全球车界风云际会， 五十位精英谏言行业发展。
2011年4月上海车展之际，中国汽车50人论坛特别策划了以"转型与蜕变"为主题的上海沙龙，邀请中国汽车50人论坛嘉宾做客搜狐汽车访谈间，围绕"转型与蜕变"这一产业背景以及上海车展，畅聊合资自主、剖析产业增速与汽车社会病、反思日本震后全球零部件供应链、解读新能源汽车如何理性发展等当下热门话题，为产业发展献计建言。以下是搜狐汽车与上海交大校长助理、汽车工程研究院院长许敏的对话实录。
主持人：咱们先谈谈合资自主这一块，现在也比较热，合资自主车，从那种概念的阶段，到现在已经有产品出来了，一直争议不断，有人认为对咱们纯的合资品牌，像吉利、奇瑞造成一定的冲击，基于之前市场换技术的失败，想了这么一招搞合资自主车，有的人支持，有的人不支持。
许敏：实际上我的观点可能有点不一样。首先，我认为信任这个车再谈合资跟自主，显得有点过时了。为什么这样讲呢？合资和自主是在一定的历史背景下谈这个事情，什么样的历史背景？合资企业在中国占了所有汽车或者最大部分的汽车的市场。自主品牌很难进的来，那个时候合资的品牌并没有按照跟我们中国签订合同时候讲的以市场换技术，市场给他占了，但是技术换不来，只是把中国作为一种制造、销售的地方。自主很难进入，很难起来。在推进自主的时候怎么形成的？说实话找不到合资伙伴，也不是什么强烈的爱国热情的动力形成的，想干车，又找不到人给他干，大家要喝都喝掉了。有的太小，跟安徽那样的，太小人家不愿意跟你干。在这种情况下，才有合资跟自主的概念。但是这个概念对合资自主品牌的发展非常好的给利用了，因为政府、国家才是希望我们国家在核心技术上面能够掌握住，当初的初衷就是拿市场换技术。为什么不行？我当时宣传自主品牌，自主创新，自主开发的时候，我也分析过这个问题，是有原因的。因为什么？他自己是生产制造商，他要靠卖东西赚钱。他给了你，把你教会了，为什么跟他竞争呢？所以说以市场换技术，从某种技术上来讲，是一种异想天开或者说与虎谋皮，所以我做自主品牌的时候，我当时就问，我要的不就是技术吗？我要的是技术，我就向卖技术的公司去买，我跟卖产品的人要，那就要产品了。所以我们跟很多设计公司合作，把一些相关的技术引进，开发自己的发动机，开发自己的整车。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有很多自己的产品出来，弥补了在技术上的不足，因为你没技术不可能有产品了，要求你花钱可以买，花钱买技术，花钱引进一个品牌的话，可能更便宜。但是品牌的好处，你品牌你卖车你卖，他也可以卖，纯粹是消费，这也是一种好处。那个时候的环境下面，政府为了扶持自主品牌，所以自主品牌也为了扩大社会上的声誉，政府给我支持。这样形成了一种天下就黑白两分了，要么就是合资，要么就是自主了，而且是势不两立，好像这种感觉，好象有一种这种味道。我觉得就是把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太简单化了，而且把一个很好的状态描写成黑白两道，完全对立。实际上现在从合资企业的角度来讲的话，已经过了只在销售制造，不管技术的这样一个时代了。
很多的外资企业开始考虑到中国不仅是一个很好的市场，而且中国也有很多的资源，包括人才资源，要把这个资源利用好，能够创造出新的价值，而不只是把这个当成一群消费者，卖东西，赚了钱拿回去，拿回去再去开渔。现在外资企业，大家都意识到，在中国开发者可能效率更高，成本更低。这个可能就是一个好多外资人在转变思路。目前中国人不尊重知识产权，而且人员流动比较大，万一搞了以后，好不容易把他教会了，他万一跟我搞怎么办？也有这种担心。所以外资企业里面，我是分成两种，一种是单一民族国家，日本、德国很典型的，包括法国在内。这些国家可能是防的比较深一点，这些国家步子迈的也慢一些，但是也在开始蠢蠢欲动了，所谓的自主开发，有些技术也开始往这边放了。德国走的比日本要前，日本还是走的比较慢的，但是可以看到，这是一种单一民主国家，他的心目当中有很明确的国界，民族概念比较强，他是觉得，我的东西告诉你了，对我不利，这种观念比较强。另一种就是美国，美国，这个国家我生活了十几年，我太了解这个国家了，我喜欢美国这个国家，我在日本生活了七年。我到美国去了一趟，1990年，呆了一个月，我决定我1991年毕业了，我就去美国，这个国家是天堂，为什么？最好的一点，它没有国家的概念，没有民族的概念，没有外国人，本国人，没这个概念。因为它是全世界混到一块的，你一去跟一般的人是一样，最多是种族区别，没有国界。像我们在日本，无论到哪儿去，他就叫日本人、外国人，他干脆把外国国字去掉，叫外人。电视上就这样说，外人，你就是外人，外国人才受到尊重，中国人、韩国人连外人都不如，就是中国人，韩国人，对你防的很紧，把你看成是一种完全是一种跟他的民族，他要着你的，格格不入，很难接受的。但是美国很方便，没有什么人，大家会说哪个国家的人，只不过代表你的来源，你的种族，我们在美国叫做亚太地区的人，我们在美国做这种户籍调查什么的，人口普查，我们是亚太地区的，都是黄皮肤的，大家是这个概念。另外，没有那么多的界限，所以美国这个国家也是这样，他对全世界的其他的地方，他都认为是他的一分子，他不认为你是别的国家。他哪个地方有财富，他就去掠夺，他掠夺我们可以看出来，你看美国人掠夺，他感觉世界都是我的，我到哪儿去，哪儿都是我的。所以他们到中国来的想法不一样，他觉得中国这个地方的资源就是他的资源，这个市场就是他的市场，他有一些核心的地方军工肯定是防着?雷诺模?strong>在民用技术上面是很松的，所以我们的留学生在美国，很多进入的核心的技术，但是在德国、日本比较难进，基本上他对你防着。所以美国的一些国家核心的一些技术里面，中国人是最多的。他不防你，这种国家的概念，从这个地方，这是背景，讲到在中国的情况，美国人在中国。
我那个时候在美国通用工作，是1995年，1996年的时候开始进入中国的。当时美国人的观念，说我们到中国来，绝对不像德国人，只是把中国当成一个市场，不但自己进来，连自己的供应商，设备供应商全都抱进来了，不但自己的车赚钱，而且卖设备赚钱，零部件赚钱，售后服务还赚钱，全部赚钱。我们首先把技术拿进来，零部件进来，他先是在清华和交大建了联合研究院，那个最后没搞成，因为双方合作过，至少他的上层思路是这样。第二步是零部件进来，第三步才是主机厂进来，就不存在大众那个时候百分之多少国产化，中国政府压着他，他一开始就想着国产化了，它的思路把你作为资源，这个东西在中国做和美国做，如果在中国做便宜的话，我就在中国做，我不是为了你中国而做，也许我在美国做的话，从贸易角度可以多赚你一点钱，钱多拿出去，对于我来做这种事情来讲，我你这个入口就这样，我不会拿出去，这是他们的观念。现在就更不一样了，你看，我就讲一个例子，我到上海交通大学来，是06年的10月底来的，我来了两个礼拜，美国通用研发中心的老板，就是研究中心的老板到上海交通大学来了，两个礼拜在中国寻找研究的合作伙伴，他要把最先进的汽车研究带到中国来。美国通用汽车公司最值得夸耀的一块地方，几十年来，他们在汽车研究方面，先进技术研究方面投入的最大，而且在国际上领先。研究不是产品开发，跟产品没关系，全是烧钱的，学术的，他要在中国找，然后找到我们交大，自从那之后，我们有两三年合作时间，给我们投入巨大，包括世界一流的实验室。我们好多通用内部的核心的项目都拿到我们这儿做，把我们的学生带过去在那儿培训，在密西根大学培训，然后再送回来，以后还要把这些人雇到在上海成立的通用研究院，科学研究院。
通用科学研究院的成立，就是要成立通用科学研究院才找我们，想让我们做一个预备。现在通用科学研究院几个领导，几个主要的研究人员09年的9月份就派到我这儿来，所以我这儿有办公室，跟我们一起研究。那个时候是通用研究中心的主任，现在是通用的研发副总裁，我说你为什么选择我们做研究，我们在世界上并不是最好的，美国有那么多好学校，你甚至把德国的阿根大学跟美国的斯坦福大学都砍掉了，因为他要破产没钱了，还增加对我们这儿的投入，我们跟他们比。他说，第一，中国这个市场，因为你现在做的东西跟中国市场没什么关系，最重要是什么？他说我认为未来最好的人才资源。最近这么多年，以前我们在美国的研究中心，始终都能找到最好的人，美国大学里面最好的毕业生都到我那儿来，走进去工资就很高。但是现在找不到了太多好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些人一看都是中国人，印度人。这里面中国人非常优秀的，而我们后来发现在世界上，其实在美国发达国家已经不学理工了，学别的去了。我想让我们通用在未来几十年继续在核心技术上领先，我必须有一流人才。我们发现中国的大学一流的人才还是学工的，所以我们要搬到中国来，老的人退休了，新的人在哪里？他是这观念搬到中国来。你想都没想到，他是看好了这个地方的人，他把你的资源当成它的资源。所以我们在通用支持四个学校当中，那几个学校在国际上都非常有名，远远超过我们，但是我们收到他的资助是最大的，他已经把你当成他的资源的一部分。大家想想中国有那么多研发中心，合资准备搞自主行不行？而且行，而且已经干了好多年了，三亚中心可以认为在全国那么多研究院里面最好的，人人都认可，做的最扎实，最好。三亚中心不仅在中国做得最好，在整个通用体系也做得最好，三亚通用里面有好多的产品是三亚在开发，带到全球去做，你说这是我们中国技术输出了，我们是应该高兴呢？其是应该哀号呢？所以随着自主、合资的概念已经模糊了，所以现在三亚马上要在柳州五菱建一个分中心，就为柳州五菱，它马上要变成一个为更多人服务的机构了，至少在美国全球战略当中，它担负着很重要的产品研发任务，而且不只是为中国服务。
以前说大家说三亚是一个幌子，是假的，以前把自主核心分的很清楚的时候，奇瑞要让我们来做，那才是真正的产品开发，我以前也是这样讲的。真正你现在发现，三亚是有过那段时间，是有过说话不算数的，好不容易我们这边工程师设计一个东西出来以后，一个车出来以后，美国的老板看都不看都说不行，实际上不想让你干，有过这个阶段，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在变化。我就觉得这是通用的第二个因素。
通用的第三个因素，通用在上海合作很好，很成功。然后在柳州搞了一个五菱，也是跟他合作的。在这个里面充分的有他的自由，他在上海控制的还比较好，上海通用还有他的体系，他要打高品牌，高端品牌，他要维持他国外的地位。但是通用在五菱的东西做的东西完全想做本土的，适合中国的，低成本的，他完全想做本土的，适合中国的，低成本的，他知道他一套不行，但是他把他那一套全传给你，你看我哪一个能用，你用，我派好多人你看怎么用。但是你们说了算，毫无保留，我把我的技术给你，要产品，我给你，要什么东西我给你搞来。他给了五菱充分的自主权，所以五菱可以在通用大力的财务、技术、管理能力的支持下，干自己想干的事情，这是要有一定的度量的。如果像我们想象的中的，老外把我们像防贼似的，他会干这种事吗？他不会的。他这么干以后，五菱才有这样的发展，五菱的做法是中国自己的做法，肯定有问题。有什么问题？他会给我们批评，他就好招，我要用就用，不用就不睬他，这样多好啊，在这方面指导你，而且没钱给你钱，这多好呢？真没钱以后，五菱这边发展很快，五菱我发现是把西方的，尤其通用的那套系统在中国消化最好的公司，这一点比上汽和三亚都好，上汽和三亚有很多效率低下的原因，因为它是完全的接受，五菱是有选择性的接受，但是他给了他这样一个权利，产品研发，他拿来使他的产品之后，所以随便怎么改，在这方面，我跟五菱有很多合作，我帮五菱改产品，他有这种产品权，他说了算。三亚就不行，我不能帮三亚搞，但是五菱就可以。为什么？他有这个产品权，这就是成功。
这个成功以后，五菱的经验被宣传到美国去，所以去年（英文）杂志封面上说，五菱公司要拯救每个人通用公司，五菱总经理，副总经理被邀请到美国的全部制造体系给他们讲课，告诉他们怎么做低成本的制造。五菱的模式已经成功的翻到印度去了，印度的汽车公司总经理就是五菱的副总经理去的，一批的人，产品也是五菱带过去，但是那个公司叫通用印度，实际上就是五菱的，整个中国团队，而且马上要翻到巴西去。他觉得你这个东西很好，他不让你中国政府告诉你，你要复兴民族企业，你说这个概念到底是自主还是合资呢？所以我觉得再拿这个东西过时了，显得太狭隘了，太民族性，太封建。
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是全球化的世界，资源你需要用的时候就可以用，中国现在已经到非洲用资源去了，你还在这个地方闭门造车，自说自话，在这个地方搞的很那个，人家根本不是跟你这样玩的了，对不对？
主持人：可能有的人担心像奇瑞，他们担心这种。
许敏：他故意把这个事情给你夸大，故意把这个东西称之为政治概念，一种民族概念，市场上没有多少人因为爱国主义，民族心去买车的。
主持人：他们可能会想，你这个理念才起家不到七万块钱，你这个车这么好，对我来讲是很大的打击。
许敏：所以这个东西，我就感觉到，这次五菱进入小车，宝骏，他这个思路就是我通用不但那个了，我雪佛莱品牌都不用了，就用你中国自己的品牌，你想叫它啥就是啥，只是我拿好处就行了，只要我通用整个战略重要部分，能够帮助我的全球战略就可以了，你愿意玩政治概念，就玩你的去，你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那种完全核心，跟我们不再一个层面在玩。再去扯这个玩意，所谓的自主或者合资，我感觉到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有好多的变化，以前是对的，以前我们的确对我们有封锁，的确只是把我们当做低成本制造的地方，现在不一样了。上汽成立了一个自主品牌。
主持人：现在荣威那个。
许敏：对，然后上汽干出来了。一个是大众和通用的合资，让上汽有足够的钱，他可以买得起，第二，大众和通用长期的时间培养了大批专业人才，一整套东西，所以有人。有一批的人，有一批你们只知道这些人，还有好多你们不知道的，所以他很快做得很好，而且他做的东西跟他差不多。他又有钱，又有人，搞的起来。搞起来以后，通用马上观点就不一样了，他就当大人来看待，来对待。现在两家在一起开发东西。荣威跟美国通用一起开发发动机，这套发动机是美国通用开发的，荣威自己也在搞。我的老朋友在上汽自主品牌负责动力总程开发，他们干了一段时间，干了激情也出来了，在下一代发动机是什么？两家合在一起同时开发的。两家变一家开发了，共享知识产权，不再是说你上汽我出钱出人，我出钱出人干，我把我通用的技术给你，而且我还把知识产权一半给你，共享。所以他很大度，他自己算帐，我合算还是不合算，我又能用上你的人，又能用上你的钱，最后共同承担风险，我给一半知识产权给你，可能想都没有想到，这不是很好吗？这就是反映了外国企业对中国思路在变。
我去年跟日本一些企业家，一些搞产业研究的人讲了这个东西。我就批评日本，我说日本是最早到中国来的，80年代中期，中国电视上上面全都是日本的东西，手表、照相机、动画片、电视剧，政府官员快的车全都是日本的车，日本最好那个时候进入中国的。由于他们对中国敌方太深，所以在中国汽车行业，日本干的相对来讲比较差的。反而是欧美在这儿占的比较多，为什么？因为他害怕失去这个东西，你害怕失去这个东西，实际上你害怕失去这个东西，现在已经过时了，这个技术在研发在，已经不值钱了，那些不害怕的，把技术拿来，已经赚够了，赚足了，他们也犯了狭隘的民族主义。去年一个日本的非常有名的杂志采访我，我就在上面大发乱言，表示对日本非常不满，但是日本觉得我讲的很好，我说你们进入第二个锁国时代。什么叫锁国时代？就是不愿意开放自己。那个发表以后，好多日本公司找我，像日产什么的我们现在都有一些合作，他们开始做这个事情，马上这两天，这两天马自达要过来跟我谈合作，他觉得通用这样跟中国合作，不但把产品拿过来，还把最尖端研究技术都带到中国来而且跟中国大学合作，投入那么多钱，培养那么多人，他根本不怕，因为这些人给他打工，给他服务的。
主持人：咱们再讨论这种概念。
许敏：没意义，就是全球化的。
| [1] [2] [3] [下一页] |
上网从搜狗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