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恩：我从没有收到皮耶希的感谢信

　　"很多东西都被政治化了,事情本身并没有那么复杂,"卡尔·H·哈恩博士说,"不过,我并不后悔曾经做出的决定。"在哈恩看来,在一场政治洪流中,个人很难从中逃脱,在其中个人能做的仅是与这场洪流保持的远近而已。

　　2007年12月5日,作为德国大众汽车前CEO的哈恩再次来到中国,并带来了他在大众汽车40年的回忆录。在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他对现在仍争论不休的有关他离任CEO之事,做了如上表示。

　　1982年至1993年,哈恩出任大众汽车的CEO。他从产品、市场、战略等方面对大众汽车进行了全面改组,其中最为重要的是哈恩制定了大众汽车的全球化步骤,收购了西亚特、斯柯达等汽车公司,并在中国成立了上海大众和一汽大众两家合资公司。这些战略大大加快了大众汽车进入全球市场的步伐,但由于这些生产工厂没有及时给大众汽车的股东带来回报,导致他在1993年离开大众汽车。

　　而依照现在的情势判断,正是有了这些全球范围内的生产基地,大众汽车才能在今天有如此的表现。在中国,大众汽车一直是乘用车市场的大赢家。在东欧市场,斯柯达是大众最重要的据点,也正是在斯柯达的帮助下,现在大众汽车才能顺利的进入俄罗斯市场。

　　无奈,哈恩的这些决定在当时并没有获得应有的认可,成本的增加导致股东对他产生不满,双方争执不休,此事一直是业界争论的热门话题。随着大众汽车制定超越丰田汽车的目标,有关大众汽车全球化的问题再次成为业界关注的焦点,哈恩曾经的举措也再次被提起。

　　不过,这些问题并没有影响到哈恩。他说,在全球化没有被认可的情况下,大众汽车的股东没有响应他的决定是正常的。加之1980~1990年代复杂的政治环境,他只能选择他认为正确的决定,"企业家的行动常具有政治成分",他说。

　　大众全球化

　　大众汽车正在实施加速前进并超越日本丰田的计划。

　　2007年12月5日,来自德国的消息称,大众汽车计划到2018年的时候年销量将达到1000万辆。为此,这家德国汽车制造商正在进行全面的改革。如果一切进展顺利,大众汽车会削减25%~40%的公司成本;并加速研发在MQB基础上的产品,2010年使用MQB的小型汽车会面世。在现在的产品中,捷达、帕萨特、途安、甲壳虫、高尔夫等大众品牌的产品;奥迪A3、TT;斯柯达的Fabia、 Roomster等;西亚特的Ibiza、Cordoba、 Leon等系列产品都会根据MQB进行整合,这样可以帮助大众汽车实现平台共享。

　　在未来的三年内,大众汽车会投资140亿美元,用于产品研发、世界范围内的新工厂建设等。其中,有65亿美元会专门用于研发和制造世界性的产品。

　　与此同时,大众汽车也在进入全球范围内更多的市场。

　　2007年12月10日,大众汽车针对印度市场做出了一项重要决定。追随印度对小型汽车的需求潮流,大众汽车将在当地投产UP!系列车型。此外,第六代POLO、新款的帕萨特等都将是印度工厂的主要产品。

　　2007年11月29日,大众宣布在莫斯科南部的Kaluga建立新的生产工厂。按照大众汽车的分析,到2010年的时候,大众在俄罗斯的市场份额会由现在的3.2%提升到10%。据俄罗斯方面的消息,今年俄罗斯的汽车销量将在240万辆,明年这个数字会进一步变大,俄罗斯将成为欧洲的第二汽车市场。大众汽车自然不会放过进入这一领域的机会,一位不具名的大众高层说:"能否扩大在俄罗斯的市场份额,对大众汽车市场2018年的计划有非常重大的意义。"

　　此外,西班牙、南美等市场都会有相应的调整。"大众汽车会进入全球范围内的市场,这是大众汽车的机会,全球化战略是大众汽车必须坚持的,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上述高层说。

　　与其他的汽车制造商相比,大众汽车在美国的表现相对弱势。对此,哈恩说大众汽车错过了在美国扩大发展的时机,现在在美国汽车市场竞争异常激烈的情况下,大众汽车应制定合适的战略。一个历史性的注脚是,哈恩曾负责过大众汽车的美国公司,甲壳虫在美国的畅销他功不可没。之后,大众汽车在美国再没有超越1980年代。现在的大众汽车管理层一直针对美国市场做各种尝试,但都没有取得很好的结果。不过,哈恩没有推卸责任,他说:"我对大众汽车在美国的发展负有一定的责任。"

　　面对大众汽车的各种变化,哈恩说现在的大众已经不是他掌舵时的欧洲汽车公司了,大众汽车在市场方面的拓展说明世界对它的吸引力已经越来越大。虽然不愿意评论大众汽车现在管理层的各项决定,但哈恩认为大众汽车现在的做法是正确的,全球化已经是世界经济发展的必然,只有融入其中才能取得成功。

　　我没收到感谢信

　　在成为大众汽车的CEO后,哈恩认为,大众汽车的劳资成本太高,要使公司具有竞争力必须解决这一关键性的问题。而能解决这一难题的根本是大众汽车必须到德国以外的地方制造汽车。如此一来,大众汽车必须走出德国。

　　1978年,哈恩开始与中国接触,在与邓小平等中国领导人见面后,大众汽车在中国首先成立了上海大众汽车,并把桑塔纳作为首款车型引进。如果这款车能够取得成功,便可以为帕萨特产品进入中国做好铺垫。之后,哈恩与中国一汽进行合作,成立一汽大众。大众走出了全球化战略的重要一步。以今天两个大众的市场表现看,哈恩的决策是正确的。

　　1986年,哈恩主导收购了西班牙的西亚特汽车公司。他认为,该市场对大众汽车具有决定性的意义,"收购西亚特有利于大众汽车巩固在西欧的地位。"接手后,哈恩不仅使这家公司扭亏为盈,而且它丰富了大众汽车的生产线。

　　由于长期关注东欧,哈恩对这一地区相当熟悉。1989年11月,在经历过那场不流血的革命后,有消息称,斯洛伐克将从捷克独立出来。这让哈恩看到了巨大的商业机会,并决定将大众的汽车线延长到那里,他相信东欧市场具有极大的潜力。

　　之后,哈恩开始频繁穿梭于德国和捷克之间。他认为,斯柯达的汽车资产有非常高的利用价值,斯柯达和大众"气味相投"。在一次演讲中,哈恩说,斯柯达曾模仿高尔夫的设计,两家汽车公司具有非常好的合作基础。经过各种努力,哈恩终于击败竞争对手雷诺汽车公司顺利的收编斯柯达。

　　收购斯柯达后,大众汽车终于在东欧建立了非常重要的基地,借助这家汽车公司的产品,大众汽车可以进入更多的市场。哈恩分析到,现在大众汽车能顺利进入俄罗斯与斯柯达有直接的关系,在一定程度上,斯柯达是大众进入俄罗斯的试金石。

　　不过,这些策略并没有给哈恩带来相应的回报。

　　1992年,大众汽车出现高达10亿马克的亏损,这让大众汽车的股东觉得难以接受,有关他将离职的消息开始被传播。此时,哈恩制定了名为"41号战略"的计划,他认为公司在1993年到1997年之间不仅可以扭转亏损,而且可以实现10亿马克的赢利。但董事会已经没有这样的耐心,1993年,他不得不离开大众汽车。

　　现在,皮耶希掌控的保时捷计划收购大众汽车(详见<皮耶希导演皮影戏>),并制定超越丰田的计划。以现在的结果看,当时哈恩制定的全球化战略具有绝对的前瞻性,而且也是皮耶希战略的基础。"大众汽车应该感谢哈恩",哈恩在中国的一位下属说。

　　不过,时间已经将这些都冲掉了。哈恩说,他从没有收到皮耶希的感谢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