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火车“赛跑”的汽车司机 采访毛玉根

　　回忆起13年前的1月29日，毛玉根没有忘记任何一个细节。现年52岁的他是杭州长运运输集团高速客运公司经理，一个“骨灰级”的客运司机，在多年的工作中，他有一份值得羡慕的履历表：带领车队服务四川灾区、服务北京奥运会……但是，讲起1996年经历的一次特殊“比赛”，老毛还是很激动。

　　“起点是杭州，终点是宁波。比赛那天，好多记者来坐我的车，长枪短炮的。他们分两拨，一拨人乘坐上午8：02发出的火车，另一拨人则坐上我在9点左右开出的汽车。我们比火车晚开了近1个小时，可当我把车停在宁波南站的广场时，大家一看表：比‘铁老大’快了10多分钟，赢了！”

　　讲到这个细节，老毛会下意识地看看手表，然后哈哈大笑。

　　这不光是一个轶闻，而是浙江交通史、杭州交通史上一段不能忘记的历史——因为汽车使用的“赛道”是我省第一条高速公路，而老毛的“座驾”，则是杭州购入的第一辆全封闭式客车。

　　夏天开窗吹风 冬天开引擎盖取暖

　　客车“跑赢”火车，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但在10多年前，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媒体关注呢？

　　你得先读一读当时的背景：上世纪90年代初，正在经历“大堵车”阵痛的浙江人，把改变浙江交通基础设施落后面貌的目光落在了高速公路上。经过多方调研论证，省委、省政府决定首先在浙江经济最发达、车流最密集的萧甬、杭嘉湖平原，建设沪杭甬高速公路，把杭州、宁波、绍兴、嘉兴等浙江经济发达城市与中国经济发展的龙头上海更顺畅地联系起来。

　　这条高速公路1991年开工建设，到1995年12月底，杭州到余姚牟山镇段（142公里）率先启用。

　　“一方面，国家开放货运市场后，竞争更加激烈；另一方面，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市民对出行的要求越来越高。所以，到90年代初，杭州长运调整发展思路，开始“增客调货”。当然了，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高速开通了，车随路走!”

　　杭州长运集团有限公司党委书记贾锦梁回忆说，当时，杭州跑长途客运有两种车：由扬州客车厂、浙江客车厂分别生产的东风牌客车，总数约为100多辆，辐射范围包括宁波、温州、绍兴、丽水，以及南京、无锡、苏州等地。这种车的价格在10万元左右，设有45个座位，没有空调，档次比较低。

　　“这种车长9米，座位是“3+2”的模式，也就是一边设三个座位，一边设两个座位。每个座位间的距离很窄，如果乘客人高一点的话，坐起来很不舒服，要缩着脚。此外，乘客们的行李是放在车顶上的，遇上下雨或者下雪，工作人员就会在上面罩一个油布，但难免会被淋湿。”

　　毛玉根说，当时东风牌客车的发动机设在司机座位旁边，整部车只有司机头顶上有一个电风扇。夏天的时候，乘客只能把车窗打开靠自然风取一些凉意。到了冬天的时候，驾驶员就把引擎盖打开一条缝取暖，但遇到跑300公里以上的长途，比如去趟温州、丽水，乘客和司机都冻得够呛。

　　“老把式”开新车 一不小心熄了火

　　就这样，1996年1月1日，一辆价值110万的红色大宇车从广西桂林来到杭州汽车东站，牌照为浙A70819。

　　“车是我开回来的，开了三天。当时，宁波买了一辆，杭州买了一辆。你别说，车子真是漂亮，同样设置45座，可车身长12米，座位之间很宽敞。以前我们开的车，因为缺少助力，方向盘很重，司机要很用力地踩离合器才行，可这辆车性能很好，靠一个手指的力量就能转动方向盘。说起来也不好意思，尽管驾龄10多年，可我第一次开这辆车，居然熄火了。”

　　讲到这里，老毛又嘿嘿地笑起来。

　　一位媒体记者在当时的报道中这样描述这辆高速客车：我们踏上了铺满红地毯的高速客车，在柔软的航空高靠背上落座，只见车厢底部4只空调孔缓缓地将热气送入车厢，车顶上两只大换气扇轮送进新鲜空气，如镜面似全封闭式玻璃窗让人耳目一新。

　　而车的更新，仅仅是“高速”的一部分。

　　“比赛当天，高速交警为我们‘护航’。我铆足劲，一口气跑了2小时18分，而在以前，停停站点，旅客中途吃个饭，杭州到宁波要行驶六七个小时。并且，路况非常好，有个记者在窗框上放了个空雪碧瓶，跑完全程后纹丝不动。”

　　老毛记得，杭州到宁波的客运班车一天只能开一班，而跑上高速以后，上下午都能开出班次，提高了车辆利用效率。

　　开车的司机是千挑万选出来的

　　试跑之后的一个月，高速客运正式对外售票。

　　“1996年2月1日上午7：10，第一趟班车从杭州发车，共载27位客人，超过半数。并且，从宁波发车的回程已经满载了，之后几趟车上座率都有八九成。这时候，我们信心更足了。一开始，乘客大多为公务、商务人员，慢慢地，学生、探亲族、旅游者多了起来。”

　　于是，浙A70819“上岗”没多久，第二辆、第三辆同类型客车就跟上了。接着，带吧台、厕所、闭路电视、移动电话的“三星级”大巴也进入行列。

　　“那个时候，能跑这批车的驾驶员是千挑万选的，要驾驶技术好，要安全公里数高。所以那时候有个笑话，我们公司的人都笑说，老毛，你手下的人都是‘尖子班’，杭州最好的长途车司机。”

　　老毛有一叠厚厚的行车笔记，上面详细地写下每一天的行车记录。他说，翻着这些笔记，就是翻着杭州人“汽车轮胎”跑下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