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是辣椒菜是菜 成都一个美丽的误会

　　如果中国有“被误读城市”排行榜，成都一定靠前，好在，这样的“被误读”，也不见得有好大的冤屈。肉麻一点叫“美丽的误会”，文艺一点就是“最熟悉的陌生地”。

　　话说川菜天字第一招牌的回锅肉，即便是在四川，品牌效应和号召力也不在成都城内，你得驱车到川西坝子某个小镇上才能寻得到。成都城内的回锅肉也许能够香倒一片外省人，却未必能过得了味蕾挑剔的成都人这一关——名声在外的川菜，好似成都的一张世界级名片，却恰好成了最被误读的成都符号。

　　在庞大的川菜体系中，成都当然是重要的汇合者，却并非原创精神的溯源地。事实上，当外省人还吃着不知道被改良了多少代的所谓“精品川菜”时，四川最流行的却是“盐帮”自贡菜和乐山菜。

　　美食代表着一座城市的精神气度，它会由里及表地支配着这座城市人的性格。其实川菜早期境界在于“本真清爽”，很早之前就因为四川的物材新鲜，菜品崇尚原始本味，换言之，辣椒是辣椒，菜是菜。

　　所以，成都人个性天生是精明而温和的，而现在但凡言及“川妹子”，都有一点直爽火爆脾气的暗指。川菜后来一点点融入了川东，即今天的重庆为代表的麻辣味，辣椒和菜就混为一谈了，而菜品中那种清爽的口味，也渐渐消失了。事实上，成都女人的个性大多只是入门级的微辣，将她们比作软绵香糯的回锅肉，比那过于感官刺激的水煮鱼更为恰当。相形之下，成都男人是很幸福的，先不说名声在外的成都女人之美（这一点肯定没有被误读），光是成都女人的个性，就已经足以让成都男人从来绝缘于中国各种“压力榜”，而成为“幸福榜”的常客。

　　四川人看成都人，像极了早年外地人看上海人，觉得他们有天生的优越和时尚感，有些嫉恨，心里却倾慕不已。成都总被营造成一座好似满城竹椅茶香的闲适之城，街边上搓麻将也不会有城管来没收骰子。成都人当然有一点过分爱麻将的缘由，天生的精明与世故，如果不在麻将桌上“挥霍”，那种生命才真的是被“挥霍”了呢。不过成都人的自尊心是极强的，外地人只要在他们面前提及“你们好爱打麻将”哦，成都人会非常警觉，他们甚至认为那是一种揶揄与嘲讽。虽然成都人自己都觉得打麻将有点太“过”了，但这已成为城市文化的一部分。现实是，成都人可以周末通宵“血战到底”，可以在出太阳时全城出动公园喝茶，可以好似全民轮休一样地工作时间也在街上溜达，但工作还是归工作的。不然，“豪车第四城”也不是轻易能够得来的——不忘情工作，哪来那么高密度的豪车呢？这一点成都人和西班牙人可以熊抱一下，都是用对挣钱同样的热度，来“挥霍”生活。

　　普天下的城池一天天都如此这般地雷同起来，有人早年提出成都要做中国的西雅图，之后很多有名没名的人又说成都是大陆最像台北的城市，意思是古典与后现代交叠得恰到好处。如今，成都化的“101”与“捷运”的城市符号越来越靠近台北，高端化妆品牌能卖出单柜世界第一，甚至成为西部最像东部的城市。那些关于麻辣、慵懒、闲适的“被误读”，可以解释为“被消弭”，“悠闲”之后最爱紧跟的是“自得”，当成都已经不是一座悠闲的城市的时候，只有“自得”，才是成都最后城市气韵的游丝。

　　辣椒是辣椒，菜是菜。被繁华包裹的成都，现在就好似一盘被辣椒掩盖的水煮鱼，要吃到它的原味，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