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产清算在即 究竟是谁在戏耍双龙汽车

　　英国《金融时报》特约撰稿人付辉

　　2009年，不是韩国双龙汽车的理智之年。

　　是年8月2日，发生在韩国首都首尔南部平泽市双龙汽车公司内的流血冲突，溅红了韩国汽车，它像木槿花的香气一样四处散播。冲突之后，这家韩国小型汽车制造商的罢工工人仍然占据着其生产线、油漆车间等。

　　如是之下，对其债权人而言，减少损失的唯一方式是进行破产清算的可行性调查。这预示着双龙汽车离死亡再近一步。

　　当双龙汽车的管理层与罢工工人代表的谈判未能达成一致时，守候在双龙汽车周围的3000余名警察试图进入工厂驱逐罢工工人，而这时罢工工人群情激昂，他们设置了各种障碍物，“发誓要战斗到底”，最后警察的努力以失败而告终。

　　是夜，双龙工厂属于罢工工人。虽然他们已经知道债权人正考虑让双龙汽车破产。

　　自此，这些罢工工人已经连续战斗了73天。自2009年5月22日开始，他们就决心与双龙汽车的管理层与债权人进行不妥协的抗争。期间，发生了数次血斗，被焚烧的轮胎、布料、纸张等腾起的黑烟笼罩了整个双龙汽车厂，那时的氤氲至今未散。

　　与此同时，这些罢工工人的亲属也聚集到工厂之外进行声援，其中当然包括他们的子女，无论大小，都参与其中。或许，他们年幼的子女并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但对韩国汽车而言，这是特色与国情。接受蜂拥而至的媒体记者采访的人说：“之所以让这些小孩参与其中，是为了让他们知道严峻的形势。”此中真意，或难向外人道明，中国尤甚。

　　自2009年1月至今，这已是双龙汽车命运的第三次转折。

　　1月9日，双龙汽车的第一大股东上海汽车向韩国首尔法庭提交“回生”程序申请（类似美国申请破产保护程序）。导致这一局面的重要原因之一是，双龙汽车的工人工会拒绝裁员，不愿为其巨亏背负包袱。双方僵持不下，上海汽车作此无奈之举。之后，首尔法庭批准了其“回生”程序申请。首尔法庭指定的债券银行介入双龙汽车的重组。

　　6月22日，双龙汽车的罢工工人与反对罢工的工人以及警察发生冲突，11人受伤。自2月21日开始，由于部分罢工工人不同意双龙汽车裁员37%的条件，约900名被裁工人抢占了双龙在平泽最大的生产工厂。当各方累积依旧的怨气无处发泄时，暴力冲突成为唯一手段。

　　7月30日，劳资双方进行了最后一次谈判，结果仍没有达成一致。由此，爆发了新一轮的冲突。有消息说，双龙的债权银行最早将在8月5日申请破产清算程序。若此，双龙汽车的发动机、生产与研发设施将分批出售。

　　若此，双龙汽车与围绕它的零部件公司等服务商将有近7万人失业。因此有人说，不到1000人撬到了一头大象。

　　由于半年多来，双龙给外界留下了深刻的暴力印象，吓退了潜在投资者。孤立无援的双龙，很可能成为这一波经济危机中，第一个死亡的汽车公司。现在的双龙汽车已孱弱不堪。

　　在工人罢工期间，双龙已经损失了1.39万辆的产能，损失在3000亿韩元左右，这让债权银行失去了耐心。在他们看来，双龙汽车难有好转的迹象。就7月份来看，双龙的汽车的销售与2008年同期相比下滑了98.4%，销量仅为71辆（仅在韩国本土销售，海外出口为0）。而双龙汽车格外倚重的海外市场则彻底的向其关闭。

    已经放弃经营权的上海汽车，已经做好从大股东变成小股东的准备。事实上，上海汽车在收购韩国双龙后，在2005年到2008年的3年时间里，除2007年当年盈利外，其余2年均为亏损。今年势同水火的现状，更是让上海汽车意识到双龙的商业价值已经和自己没有太多关联。

    纵观韩国汽车的发展历程，“斗”一直是韩国汽车的标志性特色。以离中国最近的几次事件查之，则可清晰的得出结论。

    2004年10月，在上海汽车（时称上汽集团）正式收购双龙前后，最大的阻力便是工会力量。2006年，双龙举行了历时48天的罢工，参加人数近6000人。2009年1月中，在上海汽车提交“回生”申请后，工会工人以上海汽车窃取双龙技术为由聚集到中国驻韩国大使馆进行抗议。

    工人工会与韩国汽车的斗争始终贯穿韩国汽车的发展中，上世纪八十年代，围绕现代汽车的罢工堪称汽车界之最；上世纪九十年代，大宇破产，大宇汽车被收购前，其工人罢工走红世界；本世纪以来，双龙汽车的罢工可视作新时期的代表，它代表了韩国汽车对外的态度。

    在世界汽车市场影响力弱小的双龙汽车，立足行业的不是其专业的SUV，而是其旗帜鲜明的罢工运动。如果双龙的SUV系列产品能获得罢工相媲美的声誉，那么双龙品牌的溢价能力会大大增强。但在近10年的发展中，残酷的现实却与之相反，它一直呈现着这样单面发展的趋势。

    美国码头工人哲学家埃里克·霍弗的研究可以完整的说明这种特色。霍弗说：“当我们在一个群众运动中丧失了自我独立性，我们就得到了一种新的自由——一种无愧无疚地去恨、无恫吓、去撒谎、去凌虐、去背叛的自由。”

    在双龙汽车罢工工人与债权人誓死相斗的棍棒中，在他们的呐喊声中，罢工工人获得了自由，双龙汽车也将自由的死去，斗争是无边无际的。

    注：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