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索前行 变速器研发成中国汽车行业短板

  　当独立开发遇到难点，当一个企业的合资无能为力的时候，联合开发的模式应运而生。

　　当我国已经超过美国、俄国、日本成为世界第一汽车生产和消费国，在中国的乘用车借着政府的东风大卖特卖时，作为汽车核心零部件之一的变速器还在受制于人，尤其是乘用车自动变速器。

　　“国内企业做双离合变速器根本就不可能，没有十年时间，一点戏都没有。”麦威咨询总裁程文兵的断言虽然有些给中国汽车行业泼冷水，但其后面所代表的意义正是中国汽车行业“夺命”的短板。

　　高度依赖进口

　　作为汽车消费和生产大国，我们是世界汽车行业的焦点；作为汽车核心零部件的自动变速器，却让我们在成为别人焦点的同时仍要仰人鼻息。

　　上世纪90年代后期，雅阁、别克等车型先后实现国产，国产中高端轿车开始装配自动变速器。但是由于自动变速器结构复杂，技术含量较高，研发成本和生产成本高、零件加工难度大，在较长时间里以我们现有的情况很难实现量产，因此长期以来，国内乘用车用自动变速器基本都是依赖国外进口。

　　来自中国汽车工业协会的统计数据显示，在国产自动挡乘用车中，80%左右搭载的是进口自动变速器，而剩下的20%也主要来自外资控股的合资企业，凭借对中国市场的垄断，跨国公司从中国获取了惊人的超额利润，他们的自动变速器产品在中国的售价是其本国售价的三倍，近几年的进口数字显示，每年仅自动变速器的进口额就高达100亿元以上。更为严重的是，跨国公司还对中资企业自动变速器进口实行严格的配额限制，以此来保持本国汽车产业的整体竞争优势，使得中国一些整车企业不得不因此放弃自动挡汽车的生产。同时也导致我国很多自主车型在自动变速器匹配上缺乏合作伙伴，汽车自动变速器已经成为制约我国汽车工业发展的瓶颈。

　　据美国汽车咨询公司CSM数据分析，2 0 1 3年，中国乘用车市场（包括轿车、SUV、MPV），自动变速器的市场份额将为45%左右。中国齿轮专业协会秘书长王声堂对《汽车观察》记者语重心长地说：“加速我国汽车自动变速器研发及产业化进程，已经成为改变进口自动变速器产品独霸中国市场的关键，也是中国汽车产业的当务之急”。

　　尴尬的开发

　　自动变速器经过20多年的发展，大部分仍停留在样机阶段，并未产业化。为了攻克汽车自动变速器技术，国家曾在863项目中给予支持，但由于种种原因，最终未能取得突破性进展。在寻求自动变速器突围之路上，多年的发展形成了两种模式，一种是和国外有经验的企业合资，利用市场换技术。另一种则是自主发展，依靠自己来发展。然而，这两种模式都在处在尴尬的阶段，现在还没有一家企业能够拿出完全自主的自动变速器产品。

　　事实上，“以市场换技术”的政策在中国汽车行业已经推行多年，可时至今日，一些已经成立十几年的合资汽车企业，其核心零部件却依然完全依赖进口。原因很简单，跨国公司并不想看到一个能与之抗衡的强大的竞争对手出现，在他们眼里，中外合资公司只不过是其海外的分厂而已。

　　正如中国汽车工程学会秘书长付于武所说：“在外资控股的合资企业里，外资是企业惟一的技术来源，很难想象中国企业能从中得到什么关键技术。”在合资企业的风生水起时，国内的自主企业也加快了发展步伐。奇瑞、吉利等自主品牌轿车企业加大了对自动变速器的研发力度。法士特等商用车变速器企业也在积极开发多挡手动变速器及自动变速器。奇瑞汽车是国内最早向市场推出自动挡车型的自主品牌企业之一。2003年时，奇瑞汽车在其经济型轿车QQ上采用意大利玛瑞利公司的AMT，在其中级轿车旗云上应用源自宝马技术的机械式无级变速器（CVT），在其中高级轿车东方之子上使用沈阳航天三菱公司的AT。

　　虽然国内自主企业一直不忘自主开发，但是有些技术问题不是一蹴而就的。“我国汽车产业虽然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产品的国际竞争力不断提高，但是一些核心技术与国外仍然存在很大的差距。其中自动变速器便是其一。由于尚未实现真正的产业化，尚处于受制于人的局面。” 中国机械工业联合会执行副会长张小虞对汽车行业的这一短板表示了忧虑。

　　联合开发新路

　　当独立开发遇到难点，当一个企业的合资无能为力的时候，联合开发的模式应运而生。联合开发在实现企业间相互协作、优势互补的同时也解决由于资源和能力不足所产生的很多问题。然而联合开发也存在着缺陷。

　　“现在不联合，还是因为企业有饭吃，有市场。如果真的没有市场的，也就该联合了。”长城汽车副总裁王凤英对在接受《汽车观察》记者采访时无奈地表示，“大家都能做，就自己做自己的。一旦自己做不了，也就该联合了。”

　　2008年11月25日晚，博格华纳与中国中发联共同出资成立的合资公司在北京正式签字。至此，历时近10个月，由发改委牵头，12家中国整车企业联合成立的中发联与美国自动变速器巨头博格华纳，共同生产、研发双离合器变速器项目的合作细则浮出水面。签字仪式上宣布，合资公司投资总额为2亿美元（人民币13.8亿元）。双方合资组成博格华纳双离合器传动系统有限公司，其中博格华纳（中国）投资有限公司占股比66%，中国中发联投资有限公司（由一汽、上汽、东风、长安、奇瑞、金杯、广汽、江淮、吉利、长丰、中顺、长城组成）占股比34%。但争议随之而来。业内人士担心，这样大规模的联合开发，中方占有少数股权的情况下，恐将为博格华纳撕开技术垄断的口子，在能否获得关键技术尚不明朗的情况下，使12家车企被博格华纳技术“绑定”。

　　“已经有很多车企发现，除一汽、上汽等个别大型车企，即便拥有了模块也很难独立生产自动变速器总成，自动变速器总成同样是中国目前尚未攻破的技术。”12家中多位车企高层认为，“博格华纳在此方面同样先进，是可以选择的对象，但这无异于技术绑定。”

　　“12家企业能否坐到一个餐桌上共享晚餐最终还是取决于企业自己，但中发联会促使大家达成这样的共识。”联合了中国12家整车企业的中发联投资有限公司（简称中发联）负责人高清江如此解释中发联的职能。中发联已经成立了一年多的时间，十二家企业并没有能够生产出真正属于自己的产品。

　　“无论怎么样，联合开发的模式应是积极的，从近期看可以实现自动变速器国产化，远期看有利于掌握技术。”中发联总裁张仁琪表示，中发联的投资项目将不止于DCT，发改委官员已经与中发联就下一步的投资项目进行了交流。当中发联无法避免尴尬的时候，一种新的联合开发模式应运而生。2009年12月，由中国齿轮专业协会、中国汽车工程学会和机械科学研究院发起、35家单位组成的汽车自动变速器总成创新联盟日前在北京成立。该联盟旨在共同研究开发以形成中国节能变速总成自主创新能力、突破国外技术封锁，形成自主的自动变速总成产业。联盟的目标是争取3年后形成年产100万台，5年后年产300万台的生产能力，达到年销售收入300亿元，利税近60亿元的产业规模。每年可为国家节约燃油30亿升，减少二氧化碳排放720万吨，带动上下游产业新增就业50万人。

　　“真正制约中国变速器研发的原因在于我们没有按照产业链发展的规律来进行开发。” 汽车自动变速器总成创新联盟秘书长李盛其对《汽车观察》记者一语道出了根源，“以前的产学研都是点对点的，没有形成链条，虽然我们在很多领域取得了不少成果，但没有形成最终的合力。”

　　作为一个完全由国内企业和学校、研究部门组成的创新联盟，李盛其秘书长对其充

　　满信心。“我们是一个开放的联盟，我有信心在三到四年内开发出具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自动变速器。”联合开发不是大家过家家，而是资源的优势整合，众人拾柴总比一人烧火水开得快。

　　新技术 新途径

　　经过多年的发展，虽然我国已经形成了一批颇具规模的变速器企业。但大多数本土变速器企业都是在引进消化吸收国外先进技术的基础上再不断进行自主创新，主要在手动变速器领域取得的成果。

　　在自动变速器领域，自主创新的产品几乎是空白，行业内不乏为开发自动变速器呕心沥血的人和企业，可迟迟没能实现产业化，令人遗憾。面对国内自动变速器迟迟不能获得核心技术实现量产的情况下有人提出了：“变速器行业能否像搜狐推出搜狗一样，另辟新径”。

　　搜狗成立之初，搜狐的设想是希望搜狗搜索引擎能凭借搜狐的背景，和百度一争长短，成功攫取搜索引擎市场的商业利益。但是，出于种种原因，搜狗搜索引擎并没有取得成功，却陷入了一个发展瓶颈。2006年在国内输入法层出不穷中，搜狗输入法的突然诞生，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三年不到的时间，占据了60%以上的用户桌面，取得了极大成功。或许真的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又或许另辟新径才能发展的更好。

　　搜狗的发展是否也给本土变速器企业一点启示：难道我们的自主开发一定要走别人走过的老路吗？

　　“我在德国等地方考察的时候，发现人家并没有把CVT、DCT等像国内一样当成主流技术，人家就是把这些咱们认为主流的当成过渡技术。”中国汽车工程学会装备部部长陈长平对于国内企业开发的心态表示担忧。到底走什么样的路，或许这也是变速器行业该思考的问题了。

　　“在新型技术不断涌现的情况下，很可能将来会有更新更令人满意的变速器诞生。”清华大学汽车工程研究院常务副院长宋健教授对汽车变速器的未来充满信心。当我们沿着别人走过的路发现并不适合自己的时候，换个思路想想，没准我们就变成了这个行业的领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