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利汽车副总赵福全:"技术是根管理是魂"

   “技术是根，管理是魂。”赵福全一字一句地说。

　　浮华褪去，尽显本色。看似标语一般十分普通的一句话，却是这位在国内外汽车界辗转拼搏二十多年、深谙技术研发与管理之道的成功者千万次思考的心得。

　　现任吉利汽车集团副总裁兼研究院院长的赵福全，曾经在汽车发动机专业一路读到博士后，在美国高校从事过科研和教学，又以戴姆勒-克莱斯勒技术中心研究总监的身份归国，先后在两家自主品牌汽车企业负责研发工作。在华晨，他领导开发出了尊驰、骏捷、酷宝和1.8T发动机等产品。在吉利，赵福全也找到了发挥能量的平台，他倡导并主持了技术创新体系的建设，推动了产品研发与流程建设的双飞跃。“技术吉利”让世界刮目相看。

　　如果说自主品牌汽车发展是时代大背景下的闪光舞台，那么赵福全就是这个舞台上的双面舞者，成功演绎了技术与管理的完美融合。

　　孜孜以求的建设者

　　《道德经》有云：“善建者不拔”，意思是一个好的建设者不会让他的建筑因为基础不牢而倒塌。

　　赵福全始终强调“技术是基础”，他相信体系的力量，推崇技术体系对于企业创新能力的作用。从2004年海外归来，赵福全孜孜以求的就是打造一个完整、有序、具备自我运转能力的技术创新体系。

　　赵福全在华晨做到了，在吉利也做到了。他是一个出色的体系建设实践者。

　　赵福全给吉利设计的技术创新体系包含了组织架构、运作机制、产品规划、人才培养、能力提升和知识积累等多方面。这套技术体系的建设，充分体现了他的大手笔和大智慧。赵福全和他的团队首先整合体系架构，理顺运作模式，形成了畅通有效的工作机制。同时，调整和完善产品规划，确立平台化和通用化战略、安全首位战略和能源多样化战略，明确了体系运转的目标。围绕目标，确立了引才、留才、用才、育才的人才资源战略，并逐步建立科学规范的研发流程，形成了研发质量和进度管理的完备体系。

　　赵福全这样评价当前的吉利技术体系：与国际接轨、适合中国国情、具有吉利特色。这样一个全新而完整的技术体系建立以后，吉利迅速形成了强大而可持续的自主创新能力。

　　今年初，吉利技术体系荣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这是对赵福全和他的团队的最好肯定。吉利陆续推出的新车型、不断加快的研发速度和消费者对吉利的认可更是对他们努力的最好褒奖。

　　回顾多年的汽车生涯，赵福全不无感慨地说：“现实还是以成败论英雄，成功总要从量变到质变，可大家往往很容易在量变过程中失去耐心。人们谈起我在华晨做的事，更多关注的是尊驰、骏捷、酷宝等车型的推出，很少去关注我曾经在体系建设上所花费的精力。如今吉利的技术体系结出了累累硕果，人们才逐渐关注到技术体系建设的作用。”

　　“体系建设是对企业高层战略眼光的考验，也是对体系建设者平衡能力的考验。”赵福全说，“如果一味强调远期规划而短期没有成果，那么企业上下就会失去耐心和信心，但如果因此而急功近利，那就不会有吉利技术体系的后发优势、爆发式增长。”在这场挑战智慧的权衡中，赵福全选择的是“把长痛、短痛一起根治，直面短痛、解决长痛。”

　　于是，赵福全刚刚上任就抓紧进行远景、金刚、自由舰的图纸整理，推动吉利远景在2008年实现C—NCAP四星标准，并加紧熊猫、帝豪EC7等新车型的开发。而同时，赵福全从上任第一天就逐渐开展流程规范、标准建设、技术积累、人才培养等各方面的工作，为长远、高水平的技术吉利做储备。“到现在，我们做的知识分享课程已经有130多期了，谁也不能说技术人员听几次课就能有多大进步，但我坚信这些细微的事情积累起来就会有质变，所以才有了今年北京车展上30多款车型的强大阵容。”赵福全说。

　　把矩阵管理用到极致

　　技术出身的赵福全非常强调管理在技术体系运行中的作用，他对自己的定位是“一个懂管理的技术人员”。赵福全说：“技术离不开管理，管理是一个组织存在和发展的永恒主题。”

　　技术体系的建设从来不是单纯的技术问题。赵福全没有读过MBA，但他出色的管理眼光和能力在行业内有目共睹。这也许来自他性格中的沉稳睿智，也许是因为跨文化、跨行业、跨企业实践历练的积累感悟。谈到对管理的理解，他的话朴实而不乏哲理：“管理很简单，就是发现问题、寻找解决措施，然后有计划、分步骤地落实，不断结合效果反思，最终形成避免问题发生的机制。”

　　窥斑见豹，记者从一个细节中体会到了赵福全的管理艺术。他来吉利只有三年半时间，研究院的组织架构图却先后调整了24个版本，调整的主要内容是机构与职能的协调、新设、重组。赵福全特别强调平台化设计，而当初吉利还没有这个概念，研究院的相应机构只有一个标准件科。赵福全接手后逐步把它改成标准化科、通用化科，最后升格为平台通用化科。一个部门、四次名称演变，反映的是吉利研发体系中平台化理念从无到有、从概念到实施、逐步落地的过程。记者问他为什么不一步到位，赵福全回答：“不是我不知道理想架构，而是要根据不同阶段的特点作出合适的调整。首先要看有没有需求，其次看有没有必要，还要看是否具备条件，更重要的是要让大家有接受变革的时间。”

　　赵福全在吉利技术体系中采用了灵活、高效的矩阵式管理。矩阵式管理是西方备受推崇的项目管理模式，但多数实践者都难以恰当运用，因为这种模式不可避免地存在多头管理、责任不清、难以考核等难题。赵福全的矩阵式管理却运行得当，使研究院1400多人有序运行着包括20多款整车开发及预研、10多款发动机及变速器开发在内的100多个项目。

　　赵福全是如何扬长避短，驾驭矩阵管理？他用五个字概括：“内部市场化”。据他介绍，吉利的矩阵管理，纵横结点是专业处室而不是个人。研究院考核处室、处室考核个人。这样的设计，赵福全叫做“总体掌控、局部灵活”。客观上激发专业处室的能动性，给他们充足的自主权和管理创新空间。谈到这个突破性设计，平时谦虚的赵福全略微有些得意：“我把矩阵式管理用到了极致。”

　　用人格魅力凝聚人的力量

　　作为技术管理者，最重要的价值不在于解决多少具体技术问题，而在于为能解决问题的人提供良好的环境，发挥他们的最大价值。赵福全的老搭档、研究院常务副院长丁勇告诉记者，赵福全身上具有一种无形的凝聚力，他特别善于团结人、激发人，发挥他们的特长。

　　赵福全用人首先看人品，然后是能力。他在用人之前会全面、细致地考察，一旦认准便会给予充分信任。对此丁勇深有体会。当初还在华晨时，赵福全就看中丁勇的果敢刚毅，决定提拔他，但外界对耿直的丁勇有一些质疑。赵福全顶住压力，公开承诺：“我信任他，如果事实证明他不行，那我负责任，我亲自再把他拿下来。”如今，丁勇已经成为吉利技术研发体系中的重要一员。

　　赵福全会用人，尊重人，别人也愿意跟他干。现任吉利汽车研究院副院长何伟是赵福全在吉林工大的同窗，老同学的归国，让在华晨工作多年的何伟感受到久违的默契和愉快。赵福全离开华晨半年后，何伟也下定决心加盟吉利。他对妻子说：“我可能这辈子只能遇到一个赵福全，我不能不走！”于是何伟举家南迁，他笑称自己现在“幸福指数很高”，每天工作劲头很足，很有成就感。

　　与赵福全共事近4年的浙江汽车工程学院副院长李洁对赵福全的印象是为人随和、要求严格、思路清晰、方向明确，让大家很明确地知道一步步该如何去做。组织起这么庞大而复杂的技术体系，身兼数职的赵福全仍然游刃有余，因为这个体系已经基本成熟，每个人都各司其职。

　　资深海归的自主愿景

　　赵福全认为自主品牌汽车成就大业，必须不断实践、探索。他认为自主品牌汽车企业实力越来越强，但面临的挑战也越来越大。

　　作为一个资深的海归汽车人，赵福全认为自主品牌汽车企业最大的优势在于拥有自主权，对我国市场有更深的理解以及来自整个社会的支持。“缺的是平和心态，是静下心来、脚踏实地的韧劲”。赵福全矢志不渝打造吉利技术体系，在这种浮躁环境中显得有些另类。难能可贵的是，他得到了吉利集团董事长李书福、总经理杨健等高层的支持。杨健曾这样描述吉利的方向：“吉利已经度过了规模扩张为主的阶段，现在需要冷静思考，需要实现质的飞跃。”

　　2008年北京车展，吉利众多新车型亮相，给行业一个惊喜，赵福全也交出了第一份出色的答卷。据说开展当天，杨健在吉利展台前感慨地说：“等待了十年，吉利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此后两年的上海、北京车展，吉利更是大放异彩。与许多企业不同，吉利参展都是由研发部门主导组织的，真正把车展作为展示实力、测试产品的舞台。具体负责此项工作的何伟介绍说，有时就连李书福也是开展当天才第一次看到展台情况，可见吉利对赵福全信任之深。

　　其实对于吉利的自主创新，赵福全的作用不仅限于技术副总。他的知识结构、经历背景和管理理念，甚至直接影响了吉利的战略规划、经营管理和国际并购中的决策和操作。尽管赵福全低调地应对询问，记者还是了解到他参与收购英国锰铜公司股份、率团闪电收购澳大利亚DSI自动变速器公司以及深度参与收购沃尔沃项目谈判的信息。

　　在这样一个人才、资本、技术等生产要素自由流通的时代，包括吉利在内的很多自主品牌才得以迅速发展，但自主品牌质的飞跃何时才能到来呢？赵福全认为，自主品牌发展要有愿景、有能力、有氛围，还要有支持。体系建设，尤其是技术体系建设往往不能立竿见影，因此不能急功近利，要有一批人持之以恒地努力，需要站在企业甚至产业长远发展角度去考量、去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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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福全博士，现任吉利控股集团副总裁、吉利汽车研究院院长、浙江汽车工程学院院长、澳大利亚DSI控股公司董事长。

　　赵福全1985年毕业于吉林工业大学汽车系内燃机专业。1992年在日本广岛大学获博士学位。此后先后在英国伦敦大学帝国理工学院、美国Wayne州立大学和美国克莱斯勒汽车公司工作多年。2003年出任戴姆勒-克莱斯勒公司技术中心研究总监。2004年回国后担任沈阳华晨金杯汽车有限公司副总裁兼研发中心总经理。2006年11月加盟吉利集团至今。

　　赵福全曾担任国际汽车工程师学会（SAE）燃料润滑油部门燃烧分会主席。2006年4月被国际汽车工程师学会（SAE）授予院士（Fellow）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