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孔辉:低端小型电动车是产业化的主力军

    编者按：2010中国电动汽车全产业盛典暨中国电动汽车产业论坛在北京民族饭店举行，此次论坛将围绕中国电动汽车的产业化问题展开热烈讨论。以下为中国工程院院士、吉林大学汽车学院名誉院长郭孔辉的精彩发言。

　　现在电动汽车应该说风靡全国，争论也非常多，争论的焦点可能是比较激烈的，对于小型电动汽车的拥有者是封杀还是引导？我们中国工程院最近刚刚完成一个发改委委托的咨询项目，这个咨询项目得到了十二五战略性新兴产业新能源发展战略的研究，由我负责，若干工程院院士，包括电机、电控、两位科学院院士，包括我们国家电动汽车行业一线的很多专家参加了我们这个研究。

　　现在我想把这个报告的内容浓缩一下，给大家讲一些主要的观点。请大家批评指正。报告基本思路就是市场引导，简单来说“市场引导，低端切入，以小促大、多层次发展。”说得多一点就是“市场引导、扬长避短、低端切入、以低带高、以小促大、零部件攻关、多层次发展。”

　　电动汽车的发展是否要以市场需求为依据？我在这儿有不同的看法，特别是一些产业和交通的管理部门，很多意见不一致，很多地方一直在封杀小型电动汽车。不符合市场需求的东西是难以产业化的。所以我们主张速度比较低的低端电动车给交通管理带来不便，许多城市封杀中低端电动车、以前在长沙坐在飞机上看到报纸说调查，政府部门封杀了电动车、老百姓赞成不赞成，调查的结果70%左右的老百姓不赞成，还有30%左右的老百姓认为管理不好，管理好了会赞成。管理部门认为湖北发展得最好，我们湖南为什么不封杀？这是管理部门的声音。

　　现在电动车发展上，“市场有需求的电动车政府不允许；政府鼓励的电动汽车市场不欢迎”，市场和政府是满拧的，这不是很正常，中国市场广阔，不同地区、不同人群存在着多层次的需求，不能光是一种，高端电动车模式。政府鼓励这种，结果高端电动车价格太贵、使用不太方便、充电也不太方便，问题还比较多。

　　目前需求量最大的、发展战略最小的是低端的，让最具有发展活力的部分先发展起来来带动关键技术、促进高端的发展，这个是行业比较自然的做法。

　　第三，我国电动汽车产业化的瓶颈在哪里。

　　电动汽车发展的瓶颈在电池，我们觉得这只是技术上的瓶颈，或者说是生产力上的。其次除了技术瓶颈之外还存在着更强大的非技术瓶颈，可以批量出口发达国家的电动汽车产品，在自己的国家却没有生产的权利，能够生产出发达国家电动汽车产品用的企业，在自己国家却拿不到生产的支持。缺乏龙头产业链难以生长，只有大量电动汽车的产生才能带动产业链发展。

　　第四，低端切入是个战略问题，不是一个小的技术问题。一个多月以前的浦江论坛，坐了四五位专家、旁边有主持人，有几位汽车界的专家、包括上海汽车产业的领导，当时我就说我们工程院建议要从低端切入，当场一位在座的嘉宾说低端没有前途，我们上海不大好提低端产业。

　　其实低端不等于低技术，低端不等于不向高端发展，低端是适应市场、广阔的农村现在是最大的市场。如果北京一直这么限，如果不少省市都向北京学习了，那时候就是搞农村包围城市，汽车也得到农村去了。

　　低端是扬长避短，低端是循序渐进、按照规律科学发展。今天的低端就是明天的高端。

　　第五，电动汽车设计要特别“吝啬”的技术原因。我讲“吝啬”这个原因有点像英文的经济生产方式这个单词。我这个图横坐标是车辆，各种车辆能量需求和重量关系，这个是普通的燃油车，这个是铅酸电池的电动车，这个是锂电池的燃油车。铅酸电车的电动车比燃油车重量大得多。如果左边改为由阻力与车速决定，不同里程过去，小车里程重量差这么多，大的差这么多。这个不细解释了，有的同志不一定习惯看这个图，电动汽车的基本特点是作为能源的电池价格高、重量大，一般都比同级别的燃油车更重。在车速要求一定的情况下，行驶里程长的需要的能量大，要求车速高电池越大。车速里程越高电动汽车的经济性剧烈恶化。速度指标是让续驶里程不太长的电动车经济性显著提高。车辆大、重量大、车又高功率，一定功率情况下如果续驶里程长，能量需求大、电池要多装，这是一种恶性循环，国外普遍的也在发展低速、小型电动车，输入里程不够的情况下，就采取正常的。这个不细讲。

　　第六，小型高效电动汽车是中国汽车产业发展的历史机遇。小型电动汽车市场需求大、百姓买得起、政府贴得起。小型电动车售价好的五六万，稍微简单一点的不到三万块，小型纯电动汽车运行成本为同级别燃油汽车的四分之一，甚至更低、包括电池的折旧。技术上可以支撑，小型电动汽车的研发方面我国有比较好的积累、强大的国际竞争力。

　　说到竞争力很明显，我们的小型电动车现在已经成批量出口，好多企业能出口，为什么？因为我们的优势明显，国外的大企业、大集团很难和我们竞争，我们的性能、价格、优势非常明显。

　　低速不一定是低技术、续驶里程短的更加节能。推广高品质的小型电动车是大量代替燃油汽车实现低能耗、低污染交通的主要情况。

　　我国每天有超过9亿度的低谷电、将来风电、核电的发展、夜间必须消耗的电会更多。将来可再生能源最主要的是核电，核电和火电不一样，火电可以储存起来，核电一旦反应堆反应起来的时候没法停，必须把纯电动车作为一种吸收能源的好方式。

　　小型电动汽车可以利用220伏民用电充电，慢充时所用的功率只相当于一台家用空调，不仅对电网影响小、还能调节电网功率、减少电站的巨额投资。可以有效地解决充电基础设施建立的基本难题。农村建加油站很困难，可能城市限制厉害了以后我们要到农村去，到农村建加油站是个问题，农村建加油站不是那么简单，油的运输也有很多问题。如果说农村用电车来代替普通燃油车，那是非常方便的。农村一般里程不需要太远，速度也不需要太高，充电都可以做，这时候发展非常灵活了。

　　政策的误导亟待解决，目前的补贴政策是电池装得越多越多利，鼓励多装低质量电池，同样能量的电池质量差一倍的话可以多装一倍，这样的情况实际上是鼓励浪费。而且现在说对于铅酸电池不予补贴，这其实是一种歧视。

　　有一些不同的声音，反对者主张封杀、发展小型电动车的人认为当前电动车重复建设比较多，缺乏资源整合，还说中国患上了电动车狂热症。实际上我们觉得主要是他们了解事情还不够深入，或者说是一些习惯计划经济的官员。他们一般比较喜欢反对，或者是“大跃进恐惧症”。

　　有的说电动车短期内难以控制传统汽车，如果不注意传统汽车的优化会再次拉大和国际先进技术的差距。其实这句话没错，但是他用这句话反对、扼杀小型电动车就错了。实际上是没错，我们不应该忽视、回避传统汽车的差距，很多同仁说我们不是总是跟人家往前，即使差别不大、总这么说也没有好处，我们自己还是存在跟人家的差距。但这不是反对小型电动车的理由。有的说电动汽车产业化资金投入很大、技术瓶颈短期内没法克服，电动汽车运营需要的电网、充电站都不健全，现在没法发展，但是现在小型电动汽车基本上都解决了，说电池污染环境，现在铅酸电池解决得相当好，旧电池换新电池。据说能够拿回总价值的70%左右，新电池很便宜、旧电池很值钱，可以补助。

　　小型电动车的车速忽高忽低，没法管理，听这个口气是官员，他觉得没办法管理。如果看成机动车和非机动车都不太合适，所以我们需要封杀。实际上真的是不是没有办法？实际上不可能所有的车都是一种，我们总是要有不同的交通模式，想一些办法总是可以解决，像自行车没有办法杀死，现在电动车也没有把它杀死。所以这个还得想办法引导，为了我们新兴产业的发展、费点事也是值得的。

　　战略需要调整，一年前我们看到有一份报告，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报告，报告的题目是《发展纯电动汽车宜从低速车起步》，它的结论是“当前我国新能源汽车战略着眼于发展中高端新能源汽车，主要面向大中城市的电动汽车，”我们首先讨论新能源项目除了电动汽车还要不要研究，后来说我们暂时认可这么说新能源汽车，当它是电动车，我们研究新能源汽车就只谈电动车。“主要面向大中城市的电动汽车，由于购置成本偏高，城市充电设施滞后等原因很难推广”

　　“我们在山东浙江等地调研，率先在广阔的中小城市和农村地区占领低端市场，大规模发展低速纯电动汽车，无论从消费市场的成熟度、使用的边界、适用性和污染的可控性等方面，已经具备发展条件”

　　小型电动汽车的准入条件不一定要追求高指标，要实事求是、要符合发展需要，发展是硬道理，不要以过高的门槛阻碍新兴产业的诞生。电动汽车研究投入强度可以是高技术、高投入，但是产业发展的顺序可能往往要调过来，要追求效率，要面向市场，补贴政策不可以误导，现在鼓励多装电池，而且是铅酸电池。针对目前市场上需求的不同定位，主要是指最高车速续驶里程应该由市场来定。电动汽车的标准要有所不同，要尽快出台不同层次的电动汽车，加以科学管理，支持市场广阔的小型低速电动汽车。不宜以高指标克制，又有利于新兴产业发展的产品诞生。适当降低电动汽车企业生产门槛，不宜以高指标遏制有资质的企业发展。

　　现在让哪一种电动汽车产业化最有生命力？今天我看来这儿的相当大一部分是电动大客的企业。我们不是说电动大客没有生命力，国家一直在支持，而且也没有限制电动大客的发展，可以很自然的发展，而且还可以给予补贴，我们觉得还需要进一步发展，公交必须发展，但是产业化的主力军是来自受压制的小型电动车。

　　为什么骨干企业对低端电动车不感兴趣？低端电动汽车门槛比较低，不适合骨干企业。骨干企业做它没有优势、没有效率，干不过小企业，小企业比较灵活，企业往往觉得门不当、户不对。

　　谁是电动汽车产业化的主力军？我们觉得还是低端的小型电动车。现阶段电动汽车产业化主要依靠什么？最有潜力的最有生命力的是小型纯电动汽车，这是主要的发展主力。但是现在国家没让你发展、不允许你发展，如果允许发展会发展得很快。

　　我国新能源汽车能否迅速产业化，要看我们走什么路，靠市场需求拉动、靠小型电动汽车的低成本优势产生效率、带动零部件关键技术与产业化。小型电动汽车的规模化必然拉动电池、电机、电控等关键技术的产业化。

　　两条发展的路径：一条是“市场引导、扶小带大、低端切入、多层发展”。另外一条是“管制主导、指标为先、坚持高端、步履艰难”。这两条路哪一条更符合现在的科学发展观？我们觉得应该是前一条。机遇难得，切末错过，低端切入，一手抓零部件技术突破、一手抓清除发展障碍。发展电动汽车的瓶颈在哪里？电池瓶颈如何突破？技术瓶颈、生产力瓶颈固然重要，生产关系、上层建筑的障碍是现在的主要问题。

　　让市场需要的小型电动汽车尽快获得准生证，让能造出高质量、适应市场电动汽车的企业尽快获得入门资格证，解决了这两个障碍、电动汽车产业包括电池、电机、电控就会如脱笼之鸟、迅速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