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点”之死

　　“燕儿，我们连最后拥抱你的机会都没有了。你当时的情况怎么样，我们都不知道。你是否也要爸妈来？你没有给爸妈留下一句话。”

　　这期间，父母精神上都很振奋，事业上也很有起色。但不久发生的一件事，却让父母付出沉重代价。

　　1956年3月2日，我刚过4岁的姐姐张小燕（昵称“小不点”）已患病几天，夜里发高烧呻吟不止，但母亲为让父亲休息好则未加理会。清晨，姐姐哭着要妈妈别离开，母亲没有预料到事情的严重性——当天父母还必须到新厂区开会，于是就委托爷爷和保姆带她看病。

　　谁知这一去竟成永诀。当父母回到家，姐姐已永远离开，从此阴阳两隔（姐姐因发高烧惊厥，未及时救治，不幸夭折）。父母非常伤心，这种悲痛心情一直延续到文革十年动乱，人人自顾不暇才被冲淡。

　　为怀念姐姐，父亲写下了这些文字：

　　“燕儿生于1952年1月1日，死于1956年3月2日。

　　这不是事实，这实在让人不能相信，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昨天晚上下班的时候还很好的呢，而第二天爸爸妈妈都不在的时候，你就永远离开了我们。

　　小不点！小不点！爸爸叫你，你怎么不回答？平常你不这样。我实在不相信你会死。可是你的确不会回来了，你留给我们的将是长期的遗憾和痛苦……

　　燕儿，爸爸对你的照顾实在太少。说这些话虽然无济于事，但我说出来还是痛快些。大事小事，不管是日常生活及较长远的打算，差不多都是妈妈在做，特别是你的起居饮食衣着都是妈妈抽时间想办法做的一切。

　　当你还在时，我不是没有想到这些，我经常想着以后能补偿。但是，燕儿，你就这样离开了我们，你留给爸爸这个终生遗憾。平常总是因为你淘气，时常责备你，甚至有时还打你。春节（2月12日）带你到天坛儿童乐园玩，你玩完滑梯，又想玩秋千，你站在栏杆旁看了很久，非要玩不可，最后还是哭着让爸爸拖着离开了。像这样违背你心愿的事，我做过后，心里非常难过。现在想起来更是觉得对你负疚很深，也使我不禁潸然泪下。

　　3月1日晚上吃饭时，你说腿疼，我看你眼睛里有泪水，猜想你是不舒服。吃过饭后，爸爸还抱着你坐了一会儿，你的表情还是很愉快的，可是谁会想到这竟变成了诀别？燕儿，我们连最后拥抱你的机会都没有了。你当时的情况怎么样，我们都不知道。你是否也要爸妈来？你没有给爸妈留下一句话。

　　燕儿小时好吃手指头，稍大点儿，直到现在还总好扣被子棉花。燕儿常富有创造性及模仿性，别的小孩不会的她都会，还学习搓煤球，能说话，会说话，心眼快，主意多，胆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