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奇身亡
“总厂的人说,张世恩自绝于人民,已走向反面,要我安排后事,且告诫我不准向外界透露消息,也不准我同外面任何人联系,否则后果自负。”
父亲被关押(9月2日)后,起初母亲在南厂劳动,能直接把东西带给父亲。造反派特地把母亲调到北厂劳动,送东西的任务自然落到我肩上。我曾跟母亲去看过父亲一次:在南厂底盘车间二楼,一间挂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等标语的屋子,父亲一人坐在那里。
我每周日去看一次父亲,给他带去一周的《人民日报》和换洗衣服,外加7包凤凰香烟,同时把脏衣服带回家。每次去,只要看守不紧盯,父亲总会趁机多问几句,我就把家里情况如实告诉他。
这段时间,我和母亲用废砖在家门口垒了一个垛子,搁起炉子能做饭。我们都盼着父亲早日解放回家。母亲说:“等你爸爸回来,一定夸咱能干,会干活了,家里收拾得不错。”
(1968年)11月3日(周日),我去看父亲。这次父亲和我说了很多话。他问:“小津在兵团怎么样,来信没有?小宁如何?”
“小津大姐来信了,她挺好的。”
“小宁二姐12月9日要到山西插队”,我说,希望父亲能回去看看。
分别前,父亲让我下次给他带条绳子和一个旅行包来,感觉问题交代差不多了,准备回家了。
回去后我跟母亲一说,大家都非常高兴。没几天,大概是周三上午,我正好在家,来了一位女同志,说是天气冷了,父亲关节不好,要给父亲取棉裤,并说父亲很快就能回家。我感觉她的语气很真诚。
11月10日(周日),我又去给父亲送东西。这次感觉气氛不对,看守人员很严厉在旁紧盯着,父亲几乎没跟我说话。
因厂休日由周日改为周三,11月17日(周日)我没去看父亲。全家都想着他很快就会回来,但不知是何原因,我们左等右等也没音信。
11月20日周三(已间隔10天,),母亲催我去送衣服。早晨8点多,我就到了南厂,但守门的老大爷不让我进。我反复哀求说,我已经来了很多次,每次都能进,为什么这次不让进?
老大爷最终也没让我进去。
两天后,即11月22日(周五),母亲对我说:“赶快给爸爸送去吧,这么长时间,他该着急了。”
这次我又没见到父亲。看守人员把我领到靠楼梯口的另一间屋里,我跟他们说:“我要见我父亲,他在哪里?我姐姐要下乡到山西插队,能否让他回去看看?”
接待的人出去了。一会儿又进来一个人,问了我许多莫名其妙的问题,比如今年多大?在哪里上学?上几年级?有几个兄弟姐妹等?
我说:“我要见父亲。他在下面车间劳动吗?让他上来一趟行吗?”
这样反复问了好几遍,在场的人只是唯唯诺诺,不正面回答我。我只得放下东西离开。
回到家,我把情况告诉母亲。母亲也很疑惑。后来我们从种种迹象推测,父亲出事那天正好是周三清晨,当我给父亲送东西时,收发室的老师傅大概已知道情况(或厂里刻意封锁消息),故没让我进;周五我再去,也没告诉我。
周六(1966年11月22日)中午,我放学回家,只见家门口围着一群人,屋里坐着两个陌生男子。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哭成了泪人儿。从小到大,我从没见母亲这样失态,心想是不是父亲的问题又严重了?要把我们轰回老家?
来人告诉我:“你爸爸自绝于党,自绝于人民,于11月20日清晨畏罪自杀。你要和他划清界限。”我们还被告知,此事不准和别人说。
我万万没想到,父亲就这样突然离开了我们。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回忆和父亲相处的日子。他那么积极向上,怎么成了我们的敌人?我从没听他说过任何反动言论,即使挨批斗,也从未当着我们面发过一次牢骚……
不可思议的是,朱总司令赠送的,父亲每天清晨用来听新闻节目的收音机,也在这一天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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