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任厂长
如果不算军管会主任,我是陕汽第六任厂长,前五任分别是陈子良、冯献堂、尹栋奎、潜学尧、李柏桢。
1971年我带着夫人和孩子全家迁到陕汽。沟里没房子,就住老乡家。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只住几平方米,拿木板搭了个双人床,门口仅留70公分,还在角落里放了个火炉做饭。房顶就乱七八糟糊上一层纸,晚上睡觉时,还能听到老鼠在上面走动的声音,下雨天经常漏雨。
即使这样,大家精神状态都不错。我在机修车间当技术员,机修车间算后方,负责设备制造和修理。我夫人在车身车间当技术员,搞冲压工艺。我和夫人是交大的同班同学,1968年我们结婚,当时结婚也简单,就去办了个登记,到家后给双方老人说,我们结婚了,这就完了。然后去北汽上班。那时真是穷,别说其他什么东西了,连张床都买不起。
1972年我家老二出生,陕汽已经盖了家属楼,但还没轮到我们分房。要房子的故事才有意思。有天下午,临近下班时,我夫人快生产了,同事赶紧把她送到医院。医院很简陋,就几个普通平房,一间是产房。我记得我抱着柴火回家,她的同事跑到家里通知我:你爱人要生了。我住在沟里,医院在沟口,相隔7里地。我马上向沟口跑,等我到了医院,孩子已经出生了。
陕西农村有个讲究,生小孩后不能再回到他们家里住。不得已,我去找管房子的领导解决住房问题。
她说,你怎么说这时生就这时生?意思是,你怎么那么老实,为什么不把预产期说得早一点呢?因为当时很多人为了早点分到房都把预产期说得提前很多。
这真让我哭笑不得。我又去找军管会主任,当时沟里的最高领导,他正好也在住院。问题很快就解决了,我分到了一间房。然后,这边搬着家,那边办理出院,大人和孩子回到家里时家还没搬完。
1972年我被调到生产组,可能有其他部门想调我过去,但车间不愿意放人,就让我到技术组当技术员、技术组长。1976年我被提为车间干部,当时我还没入党,提干很困难。
最终我还是被提了,成为当时陕汽厂里少有的几个不是党员的中层干部。这主要是陈子良他们这批老领导的作用。陈厂长心胸宽广,对人宽厚,实事求是,看问题看实不看虚。
我能成长起来,走的台阶特别多:先当工人,接着技术员、计划员、技术组长、车间临时负责人、车间副主任、车间代主任、车间主任;设备科副科长、设备科代科长、设备科科长;副厂长、总经济师、常务副厂长、厂长、董事长,基本上都转完了。所谓加个“代”字,就是主持工作,但没正式任命。其实,北京这批人到三线企业都很苦,我仅仅是个缩影。
1984年我被提为副厂长,1990年9月下旬被提为厂长。如果不算军管会主任,我是陕汽第六任厂长,前五任分别是陈子良(已去世。第一任总工程师是孟少农,后来去了二汽,已去世)、冯献堂(已去世)、尹栋奎、潜学尧(后调到重汽任副总)、李柏桢。其中,除了陈子良和我的任期较长外,陈厂长约六七年,我是17年,中间那几届任期都较短,基本上就两三年。
陕汽从1968年开始建设,1975年名义上投产,第一批军车生产了50辆,设计纲领是1500辆。由于领导换得频繁,企业职工人心浮动,加之只生产军车,规模较小,是一个步履非常艰难的汽车企业。
1980年代初,为解决我国汽车工业“缺轻少重”问题,中汽总公司将济汽、陕汽和川汽(后来的重庆红岩)三个重型厂联合起来,成立重型汽车工业联营公司,后来改称中国重型汽车集团公司。
联营公司1984年跟国际著名重型汽车品牌——奥地利斯太尔谈合作,1985年签约,确定共同研制、开发、生产适合中国本土使用的斯太尔系列重型汽车。但三个厂各有侧重:济汽是全部驾驶室;川汽是桥和一部分驾驶室、转向机等;陕汽是桥和一部分驾驶室。零部件技术方面,陕齿是变速箱;杭发和潍柴是发动机,此外还有卡福、红岩弹簧、株洲齿轮等。这话说起来就长了,时任中汽总公司总经理的蔡诗晴比较清楚这段历史。
1990年时陕汽到了非常危险的境地。困难到什么程度?《人民日报》一个内参这样写道:亏损严重,资不抵债。陕汽职工4900多人,当年产量736辆,亏损近7000万元,实际上可能还不止。
陕汽困难既有外部原因,也有内部原因,如技术改造、资金缺乏、市场运作、新老产品过渡等。内参反映到国务院副总理朱镕基和邹家华处,他们都做了批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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