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1月31日刊发了题为《搬不走难报废，“僵尸车”占位又堵心》的报道。记者在采访过程中产生疑问：废纸废瓶、废旧家电都有人回收，为什么偌大的废旧汽车反而会成为“僵尸”？报废汽车的归宿究竟在哪里？

　　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一个对大多数老百姓来说都很陌生的行业，被记者推开了“窗户”。管窥之下，记者所见或许仍有些模糊，但确已发现一些令人担心的现象：为规范市场而诞生的“政府指定处置企业”因机制死板而产能空放；民间废旧汽车拆解企业生意红火，但报废车辆或零部件却可能非法“变身”后重新“上路”。

　　似乎，又一次重演了“一管就死、一放就乱”的困局。但我们希望，这一次，推开“窗户”的声音能得到积极的回应。

　　调查始于疑问：记者询问了多位有车族，他们均表示不知道该如何报废汽车。

　　记者在上海市公安局官方网站找到了报废流程：向报废回收中心交售机动车——报废回收中心向车管所申请报废——在回收中心领取各类凭证。

　　百度“上海报废汽车回收中心”，直到第六条信息才开始零零散散地显示一些个体报废汽车回收公司；再搜“上海车辆报废到哪里”，找到的仍然都是二手车收购/报废个体企业……

　　直至记者找到“业内人士”，才知道了“上海市机动车回收服务中心”的地址——闵行区宜山路2016号。

　　一个工作日的午后2点，记者走进上海市机动车回收服务中心的大厅，一位“顾客”都没有。这般惨淡的景象已维持了一年——自2011年1月1日上海废旧汽车以旧换新补贴政策结束以来，便一直如此。

　　民间回收价3倍于“指定回收价”

　　上海市机动车回收服务中心也有过门庭若市的时候。那是2009年6月1日至2010年12月31日期间，那个时候，有政策：根据当时上海废旧汽车以旧换新补贴政策，报废单车最高补贴金额高达1.8万元。

　　补贴政策结束后的2011年，中心20位业务员试图出门揽生意，却几乎都以无果告终。

　　原因很简单——回收价格太低。服务中心表示，现在他们对报废车辆回收价是300元/吨，而记者在一些民营回收企业探访时了解到，报废汽车钢材的市场价大约在3000元/吨，而他们一般能给到1000元/吨。服务中心工作人员叶小姐并不讳言：“价格差异太大，我们根本竞争不过！补贴政策取消以后，我们就开始亏损。”

　　为什么不尝试提高价格？服务中心表示：“我们现在执行的还是2002年由市商委、物价局、财政局以及指定企业等联合确定的回收价格。想要调整价格我们说了没用。”

　　13万吨的年处理能力，2万吨的年处理量

　　服务中心所说的“指定企业”是专门拆解小客车的宝钢钢铁资源有限公司，拆解货车的莘庄拆车有限公司和华东拆车有限公司，及拆解大客车的巴士交运拆车有限公司。这一格局的形成是上海于2002年依据《报废汽车回收管理办法》整合废旧汽车回收行业的结果。

　　2001年6月，《报废汽车回收管理办法》以国务院第307号令的形式出台。《办法》以“保障道路交通秩序和人民生命财产安全，保护环境”为目的，规定“除取得报废汽车回收企业资格认定的外，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从事报废汽车回收活动”。

　　但《办法》显然未能完全发挥效应，大量报废车辆并没有进入“指定”回收企业。

　　记者来到了位于闵行区顾戴路的莘庄拆车有限公司，偌大的回收广场有四分之三被某驾校租用，仅有少量报废小货车堆积在广场角落。办公室胡主任告诉记者，现在市面上4吨以下小货车已经很少，前来报废的就更少，“这里的车都是服务中心审核材料后移交过来的，公司不会自己去拉客户”。

　　在宝钢钢铁资源有限公司，下午3点半不到，接待大厅和工厂工人就可以下班了。在其存放报废汽车的停车场里，3层高的立体停车钢架共有6组，共能放置大约400辆车，但绝大部分钢架上空空如也，仅在停车场西侧集中停放着几十辆报废车辆。这里的工人告诉记者，去年全年他们总共才收到报废汽车大约1000辆，这些积压的车辆是因为手续不全暂不能拆解。

　　民革上海市委在今年两会上提交的提案指出，四大拆解企业对废旧汽车的处理能力高达13万吨/年；而市商委提供的数据显示，去年它们的报废汽车实际处理量还不到2万吨。

　　服务中心的价值

　　在采访中，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有些急迫：“对于‘非法’回收企业，我们不具有市场执法权，要想生存绝对只能靠政策。”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所谓的“法”也已经发生变更。报废汽车回收拆解企业资格认证已经被列入“国务院第一批取消的由行政法规及法规性文件和有关部委设立的企业登记前置审批项目目录”——也就是说，不能再将民间废旧汽车拆解企业简单地视为“非法”。

　　当政策倾斜和法规“保护”双双离开的时候，废旧汽车拆解企业的“国字军”怎样生存？

　　至少上海市机动车回收服务中心仍有存在的价值：根据服务中心介绍，车主可拨打服务中心54225993或54225333，由服务中心业务员上门收取、审核材料并拖走车辆，中心还将提供联系拆解、车辆注销、牌照过户、发回收款等 “一条龙”服务——在开放的回收市场上，从规范管理、便民利民的角度出发，政府建立一个具有公信力的服务平台比国字号的回收企业更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