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感谢张部长的精采致辞。张部长致辞当中总结归纳了今年进口汽车市场的几个特点，同时张部长也说到，从今年的市场看已经有卖方市场转入了买方市场。我记得在上周日另一个进口汽车的论坛上小虞会长也曾经说到过，汽车市场供不应求的局面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我也认为汽车市场进入买方市场实际上也标志着我们中国汽车市场开始进入一个成熟市场。接下来让我们有请全国政协委员、原外经贸部副部长、中国世界贸易组织研究会会长孙振宇先生为我们做精采演讲。

　　孙振宇：各位领导、各位嘉宾，非常高兴参加这次进口汽车博览会的开幕式和研讨会，我首先声明我在汽车方面确实是一个外行，特别是当着张小虞会长和徐秉金会长面前讲汽车班门弄斧，徐会长给我出了一个很大的难题，再进口汽车博览会上讲讲怎么保护国内的汽车市场，这个对我来说是非常具有挑战性。从我们加入世贸组织整个的过程当中，汽车一直是最敏感的商品，在谈判当中我们千方百计想办法怎么保护汽车产业不要受到国外大量大批进口汽车的冲击冲垮国内的汽车产业，在降低关税方面那时候徐会长还有谷部长、晓松、张部长都在参加谈判，就是保证我们的汽车关税不要降太多。最后经过激烈的辩论，保住汽车整车25%关税，零部件10%，而且加入以后通过一定的管理避免通过CKD、SKD这种方式把零部件进来组装成整车逃避我们25%的整车关税，用10%的零部件关税，想了很多办法，最后被告上世贸组织的争端解决机制。总之，我们想了很多办法能够保证国内的汽车产业很好的发展。

　　现在回想起来，我现在的认识关税或者非关税措施都不是保护国内汽车市场最根本的办法。最根本的办法在什么地方？有两条可以考虑，一个我们的消费者对国产汽车是什么态度，对进口汽车是什么态度，最后的决定权是在消费者那儿。如果他很喜欢进口汽车，你再高的关税再高的价格，他也会去买，而且从质量方面有很多的性价比差价，在这一点我们可以参考韩国人是怎么对待进口汽车的。韩国人很支持国内的汽车产业，在韩国人消费观念的支持下，现代就发展成为世界上确实是可以跻身大的汽车公司，具有全套的核心技术。消费者最终的选择是很重要的，当然我不是鼓励大家光用国产车，不要用进口车，特别是不要用日本车。最近特别经过钓鱼岛事件之后，光砸日本车砸了一百多辆。这种行为是不行的，车辆还是要让他们在国内的市场上进行公平的竞争。第一消费者的观念很重要。紧接着是不是我们的国产汽车争气，能不能生产出来国内人民需要想要的满意的汽车，而且能够提供优质的服务。什么时候汽车产业能够像家电那样，有中国的海尔，有中国的格力这些名牌企业，在世界上和任何一个产品比都不差，这样老百姓没有必要非得买外国车，他可以根据自己的偏好来选择我是买海尔的还是买国外的电器。很遗憾，我们现在还做不到这一点，国产汽车还存在很多问题。恐怕这里面有一个整合的问题，最近我看有传言几个部委准备对整个中国汽车产业进行一定的整合，做一定的重组。一个国家171家整车装配厂，怎么经过五年到十年培育出来世界上最大的五家到六家巨型的汽车企业有中国的，靠各个省市自己来搞这么多的汽车厂分散去搞科研，怎么个弄法，这是一个要很好思考的问题。这两点很重要，当然还有其它的办法，从世贸规则来说还有很多办法来促进国内产业的发展，适当保护我们国内的汽车产业。

　　加入世贸组织十年以后，我们的汽车产业还是得到很大的发展，平心而论，汽车产业的广大职工做了很大的努力。现在年产汽车1800多万辆，在世界上市场的吸引力也是非常大，年均20%的速度增长，很不容易。现在世界都看好中国的汽车市场，这个是我们最大的资本、最大的筹码。汽车产业一向在国际贸易摩擦也好国际的外交斗争当中，汽车是很重要的筹码。当初我跟谷会长搞美国最惠国待遇，当然美国想给我们施加压力，人权问题、老改产品、知识产权保护等等，威胁每年国会通过我们最惠国待遇都要重新审议，随时取消对我们的最惠国待遇。当时我们派了很多次的汽车代表团采购团到美国去，到芝加哥到底特律，到这些大汽车生产的地方，而且宣布采购每次都是要签相当大的定单，这个对于美国的汽车产业是一个促进，这些大公司背后就要做美国国会的工作，做美国政府的工作，每年给我们延长最惠国待遇。直到今天，这些大公司在中国市场起码起了很大的作用，维护中美之间的经贸关系和政治关系方面还是起很重要的作用。汽车产业一方面是国家的支柱产业，另外在国际经贸斗争当中也是我们重要的筹码，尤其这么大的市场，是一个很重要的筹码。

　　今天我还想讲一个问题，怎么样利用世贸规则发展国内的汽车产业。由于整个世界经济不景气，欧债危机美国自顾不暇，在国际上贸易保护主义盛行。现在面临很多对我们的反倾销、反补贴，最近光伏电池包括汽车零部件对我们的反倾销、反补贴的问题，现在中国汽车产业发展了，我们的汽车也在不断扩大出口，每年得有五六十万辆整车出口，而且发展得很快。我们汽车产业在国外确实面临着反倾销、反补贴的威胁。反倾销我们广大的汽车企业已经有了比较好的经验，遇到这种情况我们怎么样应对，怎么去避免出现对方给我们反倾销，已经积累了很多经验。最基本的一条原则，你不能低于正常价格向其它国家出口，如果出口的价格太低了，对方可以实施反倾销。而且对中国来说有一个非常不合理的条款，我们加入世贸的时候接受的一个条款，所谓在认定这个产品是不是倾销要看这个产品是不是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生产的，如果他认为不是市场经济条件下生产的，在裁定反倾销幅度的时候就拿另外一个国家的价格来做比较。往往使得最后裁决下来反倾销幅度非常高，动不动就100%、150%的价格，这个条款到2016年结束，我们将来在反倾销当中还可以受到比较公正的待遇，和其它国家可以有一个公正的待遇。现在一般来说如果对中国反倾销反汽车零部件，原则上一反一个准，而且反完给你加很高的关税。这个是我们要特别防止的，防止的办法大家避免恶性竞争，在国外卖的汽车销售价格要注意，而且要创自己的品牌，不要靠价格竞争去扩大销量，大家已经积累了非常丰富的经验。

　　现在越来越多的是反补贴，而且趋势是反补贴和反倾销同时进行同一个产品，这次的光伏产品就是这样。反补贴不是针对企业的，反补贴是针对政府，认为政府对这个产业有各方面的补贴好处，使其它的同样在中国生产的其它企业有差别待遇，不是国民待遇，不是最惠国待遇。这个反补贴也是我们今后要特别注意的，今后恐怕这种案子会越来越多。原则上来说反补贴第一不能有禁止性的补贴，什么是禁止性的补贴？你这个补贴国家财政也好地方财政也好直接补到出口环节，这种出口补贴是禁止的，你只要有出口补贴一告一个准，肯定败诉。第二，进口替代。存在进口替代的也是属于禁止性补贴，就像最近我们告欧盟的光伏产品就有这个问题。意大利和希腊有规定，如果生产的光伏产品60%是属于国内的产品就可以给你提供10%的补贴，这种东西就有进口替代的性质，有当地含量当地替代的性质，这是不合法的。一个是禁止性的补贴。再一种可诉性补贴，这个补贴有一定的专项性，不是补给普遍的补给消费者或者补给整个社会的补贴，而是只补给某些企业或者只补给这个行业或者只补给某个地区，这种补贴属于专项性补贴。专项性补贴可以对你实施反补贴或者给你告上WTO的法庭。现在各个成员的普遍做法，他可以选择，如果国内的产业受到危害以后选择搞反倾销还是搞反补贴还是直接把你告到WTO的争端解决机制，有这种选择。现在一般的成员都是不直接告你争端解决机制，告争端解决机制非常费时费力，起码两三年弄不出一个结果来，他们直接采取反倾销、反补贴，马上加税，不让你进口很多增加很多。我们可以反告他们，往往在争端解决的时候，WTO的规则对反倾销反补贴的救济措施很严格的，你告他们反倾销、反补贴的胜诉几率非常大，但是几年已经过去了，而且对产业已经造成损害了。最近有一个趋势又反倾销又反补贴，这种双重救济在WTO明文规定里面没有说不允许双重救济，但是有一条原则，在确定反倾销幅度的时候本来可以一个比较小的反倾销幅度就能解决产业问题，应该是就低不就高，不能说争反倾销税30%足够解决我国内企业关注，不要定150%。定了150%，这就是贸易保护，就是滥用反倾销。WTO没有明文规定不能对一个产品双重救济，但是有案例，以前的案例在争端解决当中凡是有双重救济的一告一个准肯定会败诉，WTO一般来说是不主张用这些过分的贸易保护措施。美国有国内法，美国国内法对非市场经济国家不使用反补贴，2006年以前美国对我们都没有反补贴只有反倾销。后来2006年以后开始有双反，又反倾销又反补贴而且叠加起来。我们告美国双重救济，最后美国败诉。美国败诉之后把国内法修改了，国内法也允许对非市场经济国家可以用反补贴。WTO原则上在争端解决当中双重救济是持否定态度的。对我们的汽车产业来说，一方面应对反倾销，再一个应对反补贴。反补贴工作主要是政府做，包括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都要有这个概念，你的补贴政策要符合WTO规则，不要让人家抓住把柄。这个规则在哪儿？从光伏产业里面可以得到一些启示，补贴不要直接补给生产商，更多补到消费领域。比如生产的太阳能板电池设备，国家都补给企业的话鼓励企业生产出口，外国人反倒打我们有出口补贴。按道理补给用户消费者，补给他的话别人没意见的。补给消费者之后清洁能源可以在中国广泛使用，大批50%鼓励出口，没有解决我们自身的节能减排的承诺，气候变化谈判当中我们承诺再生能源达到15%，整个能耗降40%—45%，没解决我们的问题。这是整个制度设计出了问题，这方面汽车好得多，我们鼓励清洁能源汽车包括电动车，现在出台的政策基本上是补买主的，一台完全纯电动汽车国家补六万多块钱，地方财政再补四万，在上海牌照那六万多块钱可以免了，鼓励消费者购买电动汽车，这个WTO挑不出毛病，鼓励国内消费。企业和中央、地方政府很好研究世贸规则，这样更好促进国内汽车产业的发展。

　　谢谢大家！

　　主持人：谢谢孙部长，孙部长作为中国驻世贸组织的首任大使参加领导了我们加入世贸诸多的谈判，包括刚才孙部长讲到的不管是国产车还是进口汽车，不管进口汽车的关税有多高，它的选择权还是消费者，还是消费者说了算。同时，孙部长给我们讲了一些亲身经历，如何应用WTO规则应对反补贴、反倾销，谢谢孙部长。接下来有请国家信息中心经济咨询中心首席研究员刘明先生为我们做演讲，刘明一定会告诉我们明年的进口汽车大概是怎么回事。有请！

    刘明：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嘉宾，大家下午好！非常高兴参加北京进口汽车博览会，说实话参加这个会我有点诚惶诚恐，面对这么多业界的专家还有业界的领导，可能我谈进口汽车不一定对，我把我对汽车市场的研究作为一个交流抛出来，希望大家批评指正。

　　我讲三个问题，第一，从中长期看一下进口汽车市场的趋势。第二，中国进口汽车市场两个根本性判断。第三，汽车市场特别是进口车市场中长期的趋势判断。

　　今年1—9月份进口乘用车85.3万辆，比去年增长了23%，不包括商用车，商用车还有两三万辆的水平。去年增长30%多，前年增长100%多，从增长幅度是逐渐下滑。但是从整个进口市场的规模是非常惊人的，在全球的汽车市场当中，全部的汽车需求达到一百万辆的国家也就十五六个，包括乘用车也包括商用车，我们就一个进口汽车就达到了去年将近一百万辆，今年突破一百万辆的水平，这个市场规模是非常惊人的。由于汽车市场进口车市场增长比较快，它的增长速度23%，高于内需的增长，内需的增长今年只有8%到目前为止。整个汽车市场当中的比重是在逐渐上升的，这个上升实际从06年到12年是一直维持这样的趋势，当中可能有一些波动，但是现在基本从过去的3.8%到今年1—9月份的8.4%，已经超过了2002年我们刚刚加入WTO的比重。1—9月份有一些波动，增长20%多，9月份有一个大幅度的下滑。今年进口车市场的下滑也与整个汽车市场的下滑原因是一样的，主要原因是整个经济增长水平比去年有所下降，导致增速有所下降。

　　怎么看待现在进口车市场的增速持续高于全部的内需增长水平？进口车市场较快增长的这样一种现象是实际当前乘用车市场高端化和多样化的趋势是当中的一种表现，进口汽车今年增长20%多，合资增长10%，自主增长1.6%，越高端增长越快。豪华品牌增长30%，普通品牌增长6恩%，越高端的增长越快。豪华车增长的份额也是逐渐在上升的，低级别的车负增长，高级别的车正增长，便宜的车负增长、低增长，高价位的车正增长。MPV、轿车增长慢一些，SUV保持26%的增长水平。整个车市体现出来高端化和多样化的趋势，进口车较快增长只是整个趋势当中的一种。为什么乘用车市场呈现高端化、多样化的趋势？从整个市场的发展原因来看，实际整个车的需求结构和整个社会结构是一样的，受到需求的影响和可能的影响。整个乘用车的普及水平在这几年有一个显著的提高，2001年乘用车保有量千人拥有五辆，2010年51辆左右，将近十倍，千人拥有量增多，出了一部分人拥有之外还要拥有的质量好一些。第二，换车人群的比例也在逐年提高，在第一波汽车消费的大潮当中的首购人群基本都步入再购车的行列，再购他的购车档次都有一个提升。第三，消费观念不太一样，现在一些80后、85后消费比较超前，不仅他自己的收入父母的收入也能支持他，这些都会导致他对高端车有一个需求。再加上我们过去的进口车可能更多专注于商用，现在逐渐进入家用，市场的规模在扩大。另外，我们的收入持续增长，这几年居民收入高于GDP增长的速度，导致有一些人群的年收入相对比较高，而且这几年收入差距有一些扩大。除了收入增长之外，收入扩大有另外一个原因，我们与资产相关的收入也在扩大，比如房地产行业、与拆迁相关的人员他们的收入都会急遽增长，还有上市公司，还有高端的高知识人群收入都比较高，这也导致了我们的高收入人群在扩大。第三，不排除供给有很大的作用。过去整个进口车供给基本是大车用于商务车，基本上是奔驰S级、宝马7系、奥迪A8、A6这样的车，从今年1—9月份进口前20名的车型来看，一些很小的车型也步入到进口车的行列，比如SMART、宝马1系、MINI、沃尔沃C30，由于供给的下移导致我们进口车更接近于普通消费者的需求。这是第一个根本性的判断，使得整个乘用车市场高端化和多样化当中的一种表现。

　　第二个判断，进口车市场成为和国产车市场互补的关系逐渐成为竞争和互补并存的一种关系。为什么这样说？过去我们进口车的价位大概都在30万以上占百分之八九十，国产车恰恰是30万以下的。从去年今年进口车的趋势，逐渐有一些30万元以下的车型到中国市场上，必然和国产车形成一定的竞争关系，这样一种关系发展到什么样我们还要评判一下。

　　第三，对明年或者未来五年进口车的趋势做一个判断。最根本性的判断，总量来看进口车还会继续保持一个叫快的增长，这个增长势头要高于整个内需的增长速度，但是它的增速有一定的下滑。为什么有这样的判断？高于整个内需增长的判断，因为我们乘用车的需求高端化、多样化的基础仍然存在，高端的车型增长就可能会在一段时间内高于我们整体市场的增长。为什么说增速下降？从中长期来看，进口车的高增长与供给的推动有一定的关系。乘用车国产车的品种大概250多个，进口车的品种车型也有210左右个，实际这个品种也是非常多的。由于一些车型从高端直接向低端进入到中国的市场上来，推动作用在前几年比较明显，这个作用可能未来会受到一些影响。再加上有一些销量大的进口车可能会进行本地化生产，也许不是由进口车来满足消费者的需求，而是由合资车来满足消费者的需求，这方面会导致我们需求的增长速度有一定的下滑。

　　对于明年来说可能还会受到一个因素的影响，今年进口车竞争非常激烈，库存比较大，价格降的也比较多，它的增长要看一下我们整个库存的消化水平怎么样，消费者今年有没有透支消费能力对明年的市场是一个不确定性的因素。即使增速下降，我认为进口车市场的吸引力也是非常大的。刚才说到我们有一百万辆的市场，整个市场的规模在两千万辆左右，中国市场不是占一个百分点，占0.1个百分点就是十几万辆、二十几万辆的市场，这样的市场值得我们重视，但是也不排除现在进口车的竞争已经很激烈了，再加上国产车合资车多种车型在市场上少见，竞争格局也是非常复杂的。进口车、国产车由互补转化竞争，竞争更加多变复杂。

　　我对整个进口车的发展趋势做这些判断，希望各位领导和同仁批评指正。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