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关大背景：产能过剩 将产品打到外国市场

　　搜狐汽车：这段经历是不是跟后来把您调任为第二任WTO首席谈判代表有很大关系？

　　佟志广：没有直接联系，只能说我的思想还比较跟得上时代。我主张改革开放，我们国家不改革开放不行，再闭关自锁画地为牢的话，我们国家就很难了，因为世界变得太快。多亏改革开放，才有今天。今天我们为什么富裕了？说到底就是工业化的步子迈得很大。

　　WTO谈判的过程大概是，我们先要恢复在联合国里的关税贸易总协定的地位，这是我们改革开放非常重要的方面。改革开放，实际是经济贸易的开放，当然也包括金融。世界上有很多组织，其中最重要就是政府间组织。政府组织主要有三个，一是IMF，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二是世界银行；三是WTO。

　　1995年前还不叫WTO，叫GATT。我们开始是谈怎么回到GATT，同时在GATT之内也在谈WTO怎么建立起来。用了七年半时间才谈起来。真正起作用的是1995年1月1日，所以1991年、1992年只谈回到关税贸易总协定。由于我1972年～1977年都在美国，结交了很多学术界和金融界的朋友，对美国情况比较深，研究较多，所以就选派我作为代表。

　　搜狐汽车：您当时考察过美国汽车行业吗？

　　佟志广：重点考察过，包括美国的通用、福特、克莱斯勒等大公司。说实话，当时我们没见过那么大的零部件仓库，足足有七八层楼高，都是电脑操作。我们还去看过波音飞机的总装厂、零件仓库，我们想都没想过，全电子控制。我们的情况如何？长春一汽汽车制造厂已经建起来了，但要找个螺丝，半天也找不出来。

　　搜狐汽车：那是1990年代？

　　佟志广：1970年代。看过后真长学问。当时我还有一个印象特别深，汽车制造厂里专门有个研究室研究坦克。我一看就明白了，他们随时准备着，要是需要坦克就能立刻上线生产。

　　徐秉金：汽车工业本来就是一个国家的支柱产业，打仗的时候能生产坦克就立刻生产了，没有自主汽车工业，要打仗时就造不出来。

　　佟志广：拖拉机更是了。我在美国看生产涡轮机的，当时国内还没有，他们全是电子控制，很叫人吃惊。很多机械制造厂都可以生产军火。有一个厂本来是生产冰箱的，结果我去一看，他们是研究潜水艇的。所以美国的很多地方都值得我们学习研究。

　　徐秉金：中美市场准入是前奏，跟美国谈判并签订协议，没有佟部长的坚持，美国人不会表态。当时我们和美国人谈时，我们坚持要他们放宽高技术产品对中国的限制。第二，必须支持中国加入GATT，佟部长说你必须要坚定地支持。如果文件翻译得不精，这件事可能被完全忽略掉。因此最后确定为，美国坚定支持中华人民共和国加入GATT。那时我们俩一起在美国签字。这是我们谈中美市场准入的一个条件。

　　紧接着谈关贸总协定。因为谈判本身得有一个策略、有一个思想，佟部长对此考虑得非常细。

　　佟志广：我们一起去谈这个问题，主要是改革开放，特别是要和美国恢复关系。我们生产的产品，要更大规模地打到外国市场，也是因为这件事。1986年后我们的生产上去了，但是有段时间生产过剩，国内消耗不了，购买力又不行，不像现在大家都在脖子上挂个玉石坠或者翡翠，那时候没有这种购买力。我甚至感到遗憾的是，齐白石的画在1930年代是50块钱买一幅大虾，如果当时要有300块钱，我就可以买十幅，现在就是亿万富翁了，可是真没钱。

　　所以要走出去、引进来。谈判很艰苦。一方面要和美国人谈，一方面又要谈恢复关税贸易总协定。当时有135个成员国，但美国这一票很重要，占60%的决定权，他要摇头不让你加入的话，那就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