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吉普风波从BJC和AMC两个企业之间的争端,发展到两国大使馆的介入,再到两国主要领导人的介入,世界舆论广泛报道和评论。尤其是1986年3~4月间,北京吉普的确处在一个生死存亡的关头……对吉普公司的决策,胡耀邦两次做批示,赵紫阳三次做批示,多次做讲话……”
这是我第二次坐在79岁的赵乃林面前,听他讲述一段并不太遥远的汽车往事:中国首家汽车合资企业中外双方一场并不鲜见的商业之战,如何一步步升级演变为一场震惊世界的汽车事件?作为中国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过程中带有尝试性的特殊产物,北京吉普公司跌宕起伏的命运,折射出中国改革开放之初国家对合资合营这一新模式的试探和试验。
北京吉普事件后,《洛杉矶时报》前驻北京记者吉姆·曼恩(Jim Mann)著书《北京吉普:西方企业在中国的案例研究》,其被美国之音连播近一年。这本书后来被翻译成日文,成为当时日本企业界跟中国合资的必读书。
记录还原北京吉普风波事件原貌的过程,也是一段重新观察和梳理特定阶段中国汽车业发展历史的过程,这不禁让我想起中国第一代汽车合资企业中方领导人的沉浮命运。作为合资合作的铺路石,他们才华出众,在风华正茂之年被历史赋予独特经历,因而命运迥异,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有人跳楼;有人隐遁;有人身患绝症;还有人英年去世……
“我很怀念当年那些亲密的领导和战友,我们是难兄难弟。”说这句话时,我分明看到他眼中积蓄的泪光。这位为汽车倾其一生的老汽车人依然思维清晰,惯用事实数据讲述。他1933年出生在山东省龙口市,18岁参军,在总后西北军区机械学校学习。20岁被分配到总后北京第五汽车制配厂。3年后考取清华大学夜校部,凭其毅力和坚守完成五年半的学业。
喜欢技术不愿做管理工作的赵在1982年勉强上任北京汽车制造厂厂长。北京吉普合资开业时他身患心肌梗塞,血管被堵,幸亏抢救及时。但就是这个心脏伴他干了15年。1993年他60岁,本应退休,在董事长王玫的动员下,延长5年干到1998年3月正式退休。2008年他被检查出胃癌,做手术又化疗。因此,“能活到今天,我很高兴。”
历史总是无情地推动年轮前行。世事沧桑,如今还有多少人知晓这些曾名噪一时的名字:上海大众第一任总经理方宏;神龙汽车公司第一任总经理宋祖慰;北京吉普第一任董事长吴忠良;广州标致第一任总经理刘煜伟……他们的命运与其所处时代紧密相连,纵有千种鸿志,奈何总被雨打风吹去?
大家都认为合资企业的总经理很风光,很了不起。看看我们现在的合资合作,基本上是博览世界纵长,不管是日本,还是欧洲、美国,都会把最先进技术引入中国。但在我们那个年代,改革开放之初,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的这样一个特殊时期,做合资企业难度相当大。
压力大到什么程度?估计你们很难想像。我们那一代人,各有各的境遇:有人跳楼;有人隐遁;有人绝症;还有人早年去世……这批开拓汽车事业的人命运迥异,甚至付出生命和鲜血,其艰辛可想而知。
因此,今天我想把这个艰难的事业——难到什么程度讲给你听,也希望你能从中领悟一些道理,看清汽车工业在改革开放起步之初国家、社会和企业的种种真实状况。
相反,我不想谈我昨天做了什么,今天又做了什么,(这)没多大意义。我这一生走过很多坎坷不平路,因此我不太愿意回忆,最好都忘掉算了,还可以高高兴兴多活几年,想那些受苦受难的过程干什么?
2008年我得了胃癌,做手术后又化疗。所以能活到今天我很高兴。北京吉普合资开业时我就心肌梗塞,血管被堵,幸亏抢救及时挺过来了。就是这个心脏伴我干了15年合资企业,说冒着生命危险一点也不为过。要说倒下去,也是一瞬间的事,但很幸运,我活到了今天。
北京吉普合资前我是北京汽车制造厂厂长,行政一把手。合资后分离,分离后北汽仍是合资企业的大股东,进入合资的人开始和美国人打交道:建立制度、任命干部、引进技术、投产以及国产化……过程繁杂,其中发生的事情也很多,同时也给未合资部分带来很多困难,出现二次创业,感到内疚。
但我主要谈一件事。2006年你采访郑焕明(原北京汽车制造厂厂长、北京汽车工业联合公司总经理)时,文章中有个小标题叫“吉普风波”,作为事件的亲历者,我今天解密这份已尘封27年的档案,把吉普风波的真实内幕告诉你,让大家体味中国第一家汽车合资企业坎坷发展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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